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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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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不知名的黑衣男子依然懷抱琵琶,奇怪的是,同樣是走在泥濘之中,他的大氅上竟然沒有沾到半點泥點,乾淨得有如剛從滌塵淨世的人間走來。 他幽幽笑著,「你與掠影不同,毋需羡慕她。其實你是一個很讓人刮目相看的女子,所以也別妄自菲薄。」 「公子謬贊了。」她的心頭怦怦直跳,因為他的這句話和眼神,撩撥起她的心湖。「公子的約已經赴完了?」 「對方有事,所以改日再約,不想碰巧看到姑娘的義舉。」他的眼中都是迷離的笑意。 「忘了請教公子大名?」她很想知道這個看起來太過不尋常的男子到底是誰。 但是他微笑著回答,「剛剛姑娘也沒有告訴我你的身份,其實一個名字無關緊要,若有緣重逢,姑娘自然會知道我是誰。現在我看姑娘該上車回家,否則貴府的管家大概就要癲狂至死了。」 安雪璃噗哧笑出聲,的確,張管家在旁邊吹鬍子瞪眼的,捶胸頓足了老半天,虧得他到現在還沒有上前來拉走自己。 不過,沒有問出他的名字,實在有些遺憾,或許只能聽從他那一句「有緣重逢」了。只是,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有緣相見,卻無緣重逢的人又有多少?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心頭一陣悵然。 安雪璃不知道這位奇特的黑衣公子是誰,更不會知道在馬車離開時,他對黑衣少女吩咐的一句話——「去幫我打聽一下,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主子,我們來這裡的行程很緊。」黑衣女子口氣古怪地提醒他。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怎麼?你想抗命嗎?」 這雲淡風輕的一問,卻有著令人膽戰心寒的冷厲殺氣,讓這個向來和他很親近的隨從也不得不低下頭。「屬下不敢。」 「也許,這一次赴約之行帶給我的,比我預期的要多。」他的左手拇指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笑道:「這樣不是也很有趣嗎?」 安雪璃剛剛踏入後院大門,就聽到一聲怒喝——「雪璃!你這個丫頭要造反了嗎?」 她笑著抬起頭,望著站在前面臺階上,滿面怒容的父親,「爹,女兒只是出去看看風景。」 「大雨天看哪門子風景?你看你現在渾身上下髒成什麼樣子了?」安逸山面色鐵青,「跟著你的人是誰?怎麼照顧小姐的?」 她連忙說道:「不關別人的事情,是回來的路不好走,我自己徒步下車走了幾步,又遇到一個農夫家的牛陷在泥淖裡,我讓趙叔把馬卸下來幫著拉牛,結果一不小心我自己被馬撞了一下。」 「什麼?你被馬撞了?撞傷哪了?」安逸山臉色大變,立刻沖過來抱住女兒,上下審視了半天,惱怒道:「你怎麼這麼不知輕重,那是你該做的嗎?」 「姑父,雪璃找回來啦?」有個爽朗的笑聲插了進來,「雪璃真會找日子玩失蹤,你看讓姑父連約都沒有去赴,全府上下翻天覆地都在找你。」 「讓大家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安雪璃面向來人,那是她的表哥許藍江,是她舅舅的遺腹子,跟隨母親常年住在安家,人挺聰明,所以也負責安家許多產業。 其實「安家」這樣的稱呼並不準確,在外人的口中尊稱這裡為:飛龍堡,安逸山是飛龍堡的主人,也是當今武林公推的盟主。 安雪璃,是他唯一的女兒,亦是飛龍堡上下捧在手心、細心呵護的一顆明珠。 難得的是,在這樣的眷寵之下,她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奢飛揚之氣,她的謙遜和善、寬厚賢淑,成為飛龍堡上下口中傳頌的美德,也讓安逸山十分引以為傲。 所以,雖然他生氣女兒突然失蹤,還一身髒汙的回來,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和焦慮。 「趕快回去換身衣服,好好沐浴一下,別著涼生病,叫孫大夫過來看看,把把脈,無論有事沒事都來回稟我一聲。」 「小姐,快隨奴婢回去吧。」安雪璃的貼身丫鬟明鏡趕快拉著她,回到後面的繡樓。 「誰告訴父親我失蹤了?」安雪璃一邊換著衣服一邊輕聲問道。「不是說好了,就說我不舒服,要在樓上休息,今天一天都不見人嗎?」 「就是因為小姐您說自己不舒服,老爺特意跑來看您,結果奴婢就矇騙不下去啦,老爺差點要給奴婢一頓好打呢。」明鏡說著,眼眶裡還有眼淚打轉。 安雪璃從自己的首飾盒裡拿出一錠散碎銀兩塞到她手裡,「好明鏡,委屈你了,這點錢你先拿著。」 「這、這怎麼行?小姐,奴婢為您挨打受累都是應該的。」她趕快把錢往回推。 「別推辭了,我知道你母親前陣子害了眼病,該給她找個大夫好好看看,或者你乾脆把她接到堡裡來,堡裡的大夫這麼多,肯定有能治好你母親眼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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