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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但是她天性純善,不會掩藏心中事,再說她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可以隱瞞別人的,於是靜靜地思索片刻後便答道:「初時答應嫁他,是因為他肯贈送鉅資為聘禮,這是我家中急缺的援助之款。後來到了這裡,才知道嫁的人竟然是他,便再沒有任何的顧慮憂、心了。」

  「他若不是這樣有錢,你便不會嫁給他了。」昭和的話又像在故意挑事。

  安雪璃只是一笑.「也許吧?誰知道自己這輩子該怎樣活呢?」當日在青嵐山上聽他一曲琵琶的確曾經動情,但那時候是為曲聲動情。後來被他解教於馬蹄之下,那時為他動心,動心于他的俠骨柔腸,最後她落淚于母親碑前,他的突然出現對於她來說猶如一場夢,那時候的動心或動情便是道地道地的男女之情了。然而她當時不敢深想太多,更不敢妄想什麼。

  除了「萍水相逢」,她再也想不到除了這四個字之外,自己和他還會有怎樣的交集。

  稍後他的提親,她的出嫁,都是一場意外。

  她覺得幸福不是因為她嫁給了一個像夏憑闌這樣既有錢又有勢的男人,而是因為她嫁的是一個讓她動心又動情的男子。

  只是這樣的心裡話,就不便再說給昭和聽了。

  「不過我勸你先不要太高興,要當好我大哥的妻子也不是很容易。」昭和古怪地笑著,「所謂「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城裡城外覬覦他的女子實在不少.若是他有、心,這未及城中早該為他建一座後宮了。

  「是嗎?」安雪璃聽了並不覺得怎樣.她猜得出來,也看得出來.夏憑闌的確是一個光彩奪目到可以吸引任何女子目光的男人。「所以,能嫁與他是我的幸一福。」畢竟只有她才真正做了他的妻子。

  「你很有自信?」昭和捧著茶杯,那雙精明的,與夏憑闌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從杯子後面窺視著她,「即使你的情敵可能就在你的左右?」

  「你指誰?」她沉聲問道。

  他詭笑反問:「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真的感黨不出來嗎?」

  「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真的感覺不出來嗎?」昭和的這句話像一根偶然卡在咽喉處的魚刺,紮在那裡吐不出來又看不到,只是一種隱隱的痛,無從釋懷。

  安雪璃回到城主府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她剛剛下了馬車就聽到念武的聲音!

  「夫人終於回來啦!讓城主等得都著急了。」她還沒有走進去,只見夏憑闌已經披著一襲黑色的斗篷走了出來,一把握住她的雙手,「去了哪裡?去了這麼久,我正要去找你。」向來都是他的體溫比她低一點,但是此刻她卻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比他的要冰一得。「出門時碰巧遇到昭和,和他到外面的茶社閒聊一陣,沒想到日頭會沉得這麼快,讓你擔心了。」她隨口說著,雙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

  「手怎麼會這麼涼?風雅頌那裡不是有暖爐捂手的嗎?」他蹙著屆心,「昭和太胡鬧了,帶你出去卻不知道好好照顧。念武.叫昭和公子來見我。」

  「不關他的事,是我回來時忘了關馬車的車窗。」她趕緊阻攔。

  「先進去吧。」夏憑闌一伸手將她摟抱在懷裡,大步地走回府邸深處。

  「你和昭和……是很好的朋友吧?」安雪璃捧著一杯熱茶,臉低低地靠近杯口,熱氣蒸騰在她的臉上,凝成細密的水珠又滑落下來。

  「嗯,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夏憑闌答道。

  此刻他斜靠在旁邊的一張軟椅上,直視著表情陰晴不定的妻子,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又不急於揭破。

  個月前剛剛去了青華縣,怎麼眼下又要出門?

  「過些日子在上揚山有一場武林盛會,我想去看看。你們飛龍堡應該也會派人去,到時候你可以見見家人。」

  「哦。」其實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絕沒有反駁或拒絕的意思會在她的心頭出現。

  「城主,昭和太子請您去。」掠影總是像夏憑闌形影不離的影子一樣,出現在他左右。

  安雪璃忍不住拽了一下夏憑闌的袖子。

  他剛要起身又站住了.笑道:「怎麼?捨不得我離開?我去一下就會回來了。」她放開了手,在他抽身離開的那一瞬,心好像也隨著被抽空了。

  不是捨不得他離開,而是怕看到他和掠影走在一起的樣子。

  雖然夏憑闌曾告訴她說,掠影另有所愛要她釋懷,但是今天昭和高深莫測的一席話,一議她那些懷疑又變成烏雲堆積起來。

  到底丈夫和昭和之問有著怎樣奇怪的關係?

  掠影對他……是否有若不一樣的情情愫?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婚姻,到底能不能像她預想的那樣一帆風順呢?

  夏憑闌冷冷地看著站在正堂中擺弄著花瓶的昭和。

  「你今天對她說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閒聊嘍,還能有什麼?」昭和嗜嘻笑道:「我很好奇這個女人有哪裡吸引了你,讓你居然破天荒地娶了她?你身邊的掠影,宮裡的昭陽,都對你一往情深,你卻從來不假辭色,難道就因為她是安逸山的女兒嗎?」

  「你以為我會在乎飛龍堡?」夏憑闌冷笑一聲,丟給他一件東西。

  昭和將其握在手中後才看清楚,便驚喜地叫道:「肓王的調兵虎符?你怎麼到手的?」

  「上個月從帝王府裡拿到的。」夏憑闌臉上冷冷的傲然與剛才在安雪璃面前的溫柔已截然不同。「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方用王已經死了。」

  「死了?」昭和又跳了起來。「不可能啊,我出京前還得到消息說,這傢伙還在招兵買馬,預備下個月起兵叛亂呢!」

  「那是小王爺做的事情,就是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昭和興奮於自己心頭的一個禍患終於被除掉了,好奇地又問:「該不會是你殺了倉用王吧?」

  「像他這樣的人.殺他還嫌髒了我的手。是他好命,中風不治,在我趕去帝王府的前一天就咽氣了。現在就剩下他兒子還在打著他的旗號造反,妄想螳臂擋車。」他哼了一聲,「權力二字讓人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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