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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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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從擎宇山返回之後,就再沒有半點他的音訊,她心中焦慮不堪,又苦於沒辦法外出尋找。 歐陽知秋每天早晚都會來看她,每次都會給她帶來一大堆的禮物,多數是保養身子的藥材或食物,她起先不願意接受,但是慢慢的,她敢想開了,既然歐陽知秋拿定主意要將自己腹中的孩子當作他的親生兒來養,那她又何必拒絕這些「好意」呢? 如何好好地保護住她與圖璧的骨肉。是她在得到他消息之前的當務之急。 今天一早,歐陽知秋又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其中包括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以及一張初生嬰兒睡的搖搖床。 迎梅看著這一切,再也不會讚美歐陽知秋是個多麼好的人,她甚至不敢再和歐陽知秋對視。在知道主子懷了姑父的孩子之後,她起先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然後,她發誓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小主子的安全。 「小姐,您真的要嫁他嗎?」迎梅忍了很久,才戰戰兢兢地開口問主子這個問題。 苑芷幽望著那張小床,用手輕輕搖晃了幾下,笑了笑。 「這床還真是不錯,孩子睡在裡面,應該會睡得很甜吧?若是在床頭再掛個鈴鐺,風兒一吹,叮叮噹當地響起來,不是很好聽嗎?」 迎梅訝異於她的鎮定自若。「小姐,您不擔心王爺嗎?他該不會——」 「若他出了事,歐陽知秋會來『報喜』的。」 苑芷幽心中明白,現在對於歐陽知秋來說,龍圖璧的死訊是何等的關鍵,只要確定他已亡,而龍疆皇上賓天的消息再傳來,那麼龍疆國等於塌了一半。 所以,現在的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天沒有龍圖璧的死訊,就證明他仍平安地活著。 她又爬上了屋頂。今天的月亮圓而明亮,讓星光也暗淡了不少。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苑芷幽對著天空遙遙地笑了笑,後面那一句「此事古難全」太不吉利,她不想說出來,直接跳到最後兩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你很悠閒啊。」歐陽知秋冷冷的聲音傳來。 她不用回頭,就知道他也上了屋頂。 「殿下以為我此時應該怎樣?以淚洗面,嚎啕大哭嗎?」她淡淡地回應,嘴角竟然還掛著笑意。 「想知道龍國璧的下落嗎?」他故意用吊人胃口的語氣拋出問題。 苑芷幽側目望瞭望他,搖了搖頭,「不必了,他平安著。」 他太陽穴處突突跳了幾下,沉住氣,哼笑道:「你憑什麼這麼認為?是故意安慰自己吧?」 「如果他遭遇不測,你會笑得得意而燦爛,但是看你現在這副印堂發黑的面相,應該沒有任何讓你高興的消息傳來。」 她犀利的諷刺讓歐陽知秋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扯痛了她也不在乎。「你以為他能平安下山,逃過一劫嗎?別做夢了,山下我埋伏了很多的人馬,只要他一露面,就會被亂刀砍死!」 她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近乎惡毒的眼神,忍著痛楚,依舊平靜地問:「那麼,現在是第六天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殿下準備拿他的什麼來見我?」 歐陽知秋瞪著她,心中有些頹敗。他第一次將一個女人當做對手,也是第一次發現女人並不如他之前想的那樣柔弱、無知、容易擺佈。 苑芷幽太過冷靜、理智,即使身處險境,還可以處變不驚、思維縝密,難怪龍圖璧會選中她做龍疆國未來的皇后。 若是讓他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到時候的龍疆國將徹底覆蓋住月陽國所有的光芒……不!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苑芷幽,明天我們就回月陽城的都城。」他放掉她的手靠過來,貼住她,清幽地說:「現在全龍疆國和全月陽國的人都知道我們要成親了。你知道龍疆國的人是怎麼罵你的嗎?」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依然淡笑著,「因為我問心無愧。」 他臉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青白得十分難看。沉默了會兒之後,他又邪邪笑道:「對了,還有件事我沒告訴你,父皇說了,只要我能立下大功,會即刻傳位於我,等你我成親之後,我會守著你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在第一時刻宣佈他是月陽國的皇儲。」 「不過很遺憾的是,你不能做一個諄諄教誨的慈母了,因為你終其一生,也不可能接近這個孩子!他會完全接受我所賦予他的想法,如果龍圖璧真的如你所願僥倖活下來,他會是這孩子一生仇恨的目標;如果龍圖璧死在月陽國,這個孩子將會是兩國未來最偉大的君主。你說,我這個計劃如何?」 苑芷幽微微點點頭,「計劃很不錯,聽起來非常地震撼人心。但是殿下不要忘了,計劃之所以稱做計劃,是因為它還沒有具體實施。掌握一件東西或許很容易,可要掌握一個人的心、一個人的一生,絕沒有殿下設想的那樣簡單。殿下難道不怕棋差一著之後,滿盤皆輸嗎?不僅丟了您的威嚴,還可能輸掉整個月陽國。」 「我不是被嚇大的。」歐陽知秋冷冷丟下一句話,甩袖跳下屋頂。 她不理他,重新望向月亮——那澄澈如明鏡的圓月,總是迷惑人心的月華,這幾天似乎在故意和她玩捉迷藏。 她看不到日帝星,也看不到月後星,上蒼不給她任何提點,讓她能夠提前一步知道有關圖璧的任何音信。 雖然在歐陽知秋的面前故做鎮定,但其實她心亂如麻。 那個也承認自己非常驕傲的傢伙,到底現在人在哪裡? 是否平安無事?如果平安,為何不想辦法帶話給她?他不是總自負地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嗎? 龍圖璧,你這個混蛋!攪亂了我的心,給了我希望,現在竟想悄然失蹤?你要是敢死,我追到陰曹地府也絕不會饒過你! 她狠狠地掰下手邊一片瓦,「喀啦」一聲在夜色中格外響亮。 「殿下,淩天回來了。」底下有人在向歐陽知秋稟報。 苑芷幽一震。「淩天?」會是月淩天嗎?她趴在屋頂向下一看,只見到一道高瘦的身影正跟著侍衛走到歐陽知秋面前。 「你怎麼……」歐陽知秋的話說到一半,像是忌諱苑芷幽似的,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低聲說:「跟我到後院去。」 苑芷幽沒有跟去,反正歐陽知秋必然不會給自己偷聽的機會。 不過月淩天現在突然現身,意味著什麼?是否為歐陽知秋帶來了圖璧的消息? 她只能要自己冷靜,靜觀其變。 苑芷幽回到房間時,迎梅正焦急地等著她。 「小姐,您怎麼又出去溜達了?外面多危險,您現在的身子也不適宜活動太過啊。」 迎梅小心翼翼地扶住她,悄悄在她耳邊低喃,「小姐,我剛從門縫中看到了這個……」 她塞過一張紙條到苑芷幽手中,苑芷幽打開一看,一顆心差點因為驚喜過度而蹦跳出來。那紙上只有寥寥四個字,平安,勿念。 她認得這字跡,和圖璧成親前,他總是派人送東西或者送信給她,交代遇到的各種事情,若有需要她準備、應付的,也好早做安排。 這是圖璧的字,雖然字體很小,內容簡潔,卻掩不住那張揚肆意的瀟灑。 「什麼人塞進來的?」她急忙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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