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妖孽殿下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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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聲道。「四殿下真是好計謀!黑羽王就這麼容易被你騙倒,把黑羽定海下獄,可這事也並非不能查清的,你以為你能冤枉得了他多久?」 「我原本的意思是要先拖延黑羽的追擊,如果能夠把黑羽定海多關起來幾日那是最好。只要他們君臣之間一旦生了嫌隙,關係就會漸漸破裂,如若除掉黑羽定海,四國便能太平一段日子,到時候我也可以騰出手來幫父皇整頓朝政。」 令狐問君盯著他問。「這樣的大事,為何不事先與我商議,事後也不告訴我?你知道我與他家有舊誼,所以便故意隱瞞不說?黑羽定海的母親和妹妹都待我不薄,若是她們因此有了閃失,你讓我如何安心?」 「她們是敵國之人,她們的兒子兄長更是帶兵侵略我聖朝、重傷我三哥、強擄你囚禁的罪魁禍首,你讓我謝她們對你有恩?對不起,我只記得黑羽與聖朝有仇,黑羽定海更是我的頭號敵人!」 她緊咬唇瓣轉身欲走,卻被聖懷璧一把拉入懷裡。 他嘴唇摩輩著她的額角,「不許走!你一發脾氣就不肯見我,今天你若走了,只怕又要好幾天不理我,咱們把話說明白了,明天就不許再記仇。」 「說明白?這事是能說得明白的嗎?」令狐問君淒然一笑,「我不知道父親當初為何要讓我去其他三國偷師學藝,他難道不知道,我在三國之中生活的日子比在聖朝的日子還要長。 「有時候我甚至忘了自己還是個聖朝人,一覺睡醒,我會想不起自己住在哪裡,會以為自己是個金城人、玉陽人,在海上追隨黑羽定海練兵的時候,有好長一段日子,我甚至以為自己會終老黑羽。 「兩國交兵,孰是孰非難以說清,這本就是帝王之間的權力之爭,是帝王之戲,無論我說什麼替他開脫的話,你都會笑我單純幼稚。可我身為聖朝臣子,身為你的女人,總不該一天到晚都被你們父子蒙在鼓裡吧?你要毀了黑羽定海,身為聖朝臣子,我無話可說,但是身為一個有感情的人,我心中之痛,你豈能瞭解?」 她沉聲喝道。「放手,我現在心情很亂,不想和你為這件事爭吵,你讓我先靜下心想清楚了,改天再說。」 聖懷璧見她氣得臉色都變了,也不敢再觸怒她,悄悄放了手,又賠笑道。「天色都這麼晚了,你今天就在雀靈苑留宿一夜吧,若是明天父皇傳召,我們正好一起入宮。」 但令狐問君只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 令狐問君並不是個膽小的人,她在玉陽的麥田中曾經遭遇過一隻野狼,當時那個季節、那個地方,本不該出現狼的,但偏偏就讓落單的她碰到了。 當時她年紀尚小,功夫不精,左右又沒有可以幫助她的人,只好一動不動地站在麥田中,直勾勾地盯著那匹狼。她聽人說,如果過到狼,不要轉身逃跑,否則會一下子被狼撲倒,咬斷喉嚨,唯有和狼對視,把狼嚇跑。 她盯看那狼,手腳都似被人點了穴,身子僵如木石,手心後背都是滲滲冷汗,但眼珠都不敢眨一下,和那只狼筆直對視了也不知多久,直到那狼轉過身,漫悠悠地走了,她才發現自已全身大汗,竟連邁步的力氣都沒了,而那一年,她十一歲。 她第一次殺人,是在十一歲的時候,在金城的礦山中,親眼見一名工頭因為冷酷地催趕工期而殘暴地活活打死了兩名平時老實巴交的工人。她心中氣憤至極,傍晚溜入那工頭的房間,手起刀落,將那工頭的腦袋砍了下來。 當時,鮮血四濺,她被自己和那工頭一樣的冷酷殘忍所震驚,也為這可怖的一幕而嚇住,幾乎是落荒而逃,當晚就離開礦山,離開了金城,逃向了黑羽。到了黑羽,她又報名參軍,成為一名女扮男裝的黑羽士兵。 無論在動手之後有多後侮,她卻是有足夠的膽量去面對人與命運的一切滲澹過程,但現在的她,明明應該更成熟鎮定,卻似是變得膽怯猶疑了。 她看不清現在的局勢,猜不透聖皇的心,甚至是聖懷璧的心。 她今晚的憤怒,不僅僅是因為在聖皇那裡吃了閉門羹,或是被聖懷璧隱瞞而氣憤,更多的是對自已的氣憤、對自已的懷疑。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可以做一國丞相的能力,父親臨終前交托給她的這份艱巨責任,她只是像平時一樣的答應下來,但是她對自己依然不夠自信。 在和聖懷璧定清之後,她曾扣心自問,父親為她取了『問君』這個名字,是不是就意味看要將她的一生獻給君主? 聖懷璧曾說,父親與聖皇之間有看難以言說的私情,而父親是否就為了這段隱秘的清事,甘願把親生女兒像祭品一樣雙手送到聖氏一族的盤中,任人魚肉? 如果聖懷璟之事只是這個皇朝變革的開始,那麼後面所蘊藏的腥風血雨還不知有多少,她這個丞相能應付得來嗎?或者說,能讓她應付的事請有多少?做為令狐和聖氏之間牢固不可分的君臣朕盟,她是不是就如一個象徵的傀儡,被架空在丞相之位上,其實並沒有人真的需要過她。 聖皇也好,聖懷璧也好,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強勢王者,聖懷璧這樣年輕,卻早己在這盤根錯節的皇朝當中遊刃有餘地處理各種帝王政務,連金城、玉陽、黑羽這三國都在他所佈置的眼線掌控之下。 一個太過於高明厲害的君主,需要的也許只是一群唯唯諾諾、歌功頌德的懦臣,可她既不強勢,也不喜歡裝糊塗,更是感情用事,連敵軍之將被抓,她都區不滿聖懷璧暗中使了陰謀詭計而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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