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湛露 > 太傅戲醫女 | 上頁 下頁 |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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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沒空理你,你煩不煩?」她忽地勃然大怒,對他喊了一聲就快步往前走,完全不想搭理。 愣了愣,程芷嵐隨即拉開布簾一躍下了馬車。他腳程很快,幾步便追上顧芳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越不說我就越要問。」然後他死拖活拉地硬是把她拉上了馬車。 本來程芷嵐只是在路邊偶遇顧芳華,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難得一見,忍不住想逗一逗她,再看她似有難言之隱,便生了好奇心想一問究竟。 將她拉上車之後,她又變得一言不發,只是靠著車廂出神兒。 程芷嵐塞了一把瓜子在她手裡,「天大的煩心事,噎了瓜子心情就好了。」 顧芳華垂下眼瞼,看著手中的瓜子,一顆一顆撥弄卻沒食用,抬頭問道:「你有沒有見死不救的時候?」 見她問得一本正經,他卻忍不住唉喊一笑,「怎麼?你以為我是活菩薩嗎?在朝為官,見死不救的事肯定有。」 「何時?何事?」她追問。 程芷嵐淡淡說道:「朝堂之中,總會有些笨蛋辦了蠢事情,我不提醒他們,就算是見死不救了。」 「你這也算不得見死不救。」她低頭嘟嚷一句,「他們在朝為官辦事,本來就該謹慎小心。辦錯事、說錯話,只能說明他們思慮不周,做事沒腦子,縱然獲罪,也怨不得你。」 沒想到她這一回沒有趁機刻薄自己,反而還有維護之意,他不由得更加好奇,「莫非你遇到了什麼見死不救的事?」 她忽然用頭撞了一下車廂,一股抑鬱之氣憤憤爆發,不是沖著他,而是沖向她自己,「那位杜小姐,剛才未向我道別,說是她爹判了死刑,她也要走了。她一口一句感謝,一口一個姊姊的叫我,笑得那麼溫柔又無奈!」 「然後呢?這有什麼可值得你撞頭的?」他一臉無所謂的說。 「我明明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你聽不出來嗎?」她激動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這丫頭把家裡的房產田地都變賣了,隻身入京見她爹最後一面,如今她爹真的沒救了,她知道自己無力救她爹,肯定是要和她爹一起去死的!」 「那與你有何關係?」被她揪住衣領,程芷嵐並未動怒,只是漫不經心地說:「每年大牢裡冤死的人還少嗎?每年吃錯庸醫的藥被害死的人還少嗎?」 「別人死不死的我看不見,也管不著,但是這丫頭,算是我從騙子手裡救下的,人家好端端一個水靈靈的漂亮大姑娘,本是官家小姐,如今家裡遭了難,她就要跟著殉父了,我明知道她要去死,卻不阻攔,甚至連一句相勸的話都沒有說,我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醫者父母心,說自己將抬病救人看得最重,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程芷嵐還能打趣,「原來你還是這麼有正義感的人,如此義憤填膺。那你想怎樣?攔著不讓她死?說你能救她爹?還是能養活她一輩子?你若是個男的,倒是可以趁機收了她做老婆,可惜你是個女的,還是個四品女醫官,這種事只能有心無力。」 「是啊,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她淒然一笑,「我就是一點善心不死,自欺欺人罷了。」 看著她一臉自責,他收起玩笑樣,幽幽說道:「你若是想救她,可就要被牽扯進她爹的官司裡,我勸你還是袖手旁觀就好。實話告訴你,她爹杜松犯的是謀逆大罪,連陛下都警告我不要過問此事,你若識相,也離那丫頭遠些,免得引火自焚。」 「知道知道。」她不耐煩地說:「行了,太傅大人好奇心過剩想打聽的事情我都告知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別走,我是有正經話要和你說。」程芷嵐又拉她一把,「你是不是給劉妃看過病?」 顧芳華一驚,飛快地看他一眼,又心虛的把目光移開,「是啊,那又怎樣?宮中殯妃的身子都是找我看的。」 「劉妃的病……不嚴重吧?」他咬字很輕,聽其語調似有他意。 顧芳華聽得毛骨驚然,不由得僵著臉反問他,「你幾時成了內務總管了?竟然關心起劉妃的身子?你若好奇,直接去問她本人好了,醫官只負責看病,病人的病情是不便透露的。」 「嗯,也許真的不便透露,我只是好奇你最近怎麼總愛給自己找麻煩?」 「我就是你說的那種蠢人!」她急不可耐的要下車,直覺告訴她,劉妃這事只怕程芷嵐知道了點什麼。程芷嵐這傢伙一天到晚出入皇宮,跟在太子身邊,多少人巴結不說,也有不少人會在他耳邊吹各種那風,若是被他抓到一點蛛絲馬跡,她這顆腦袋就不保了。 見她急著拉開布簾跳出去,程芷嵐倚著車門說:「喂,蠢丫頭,你們顧家能有今天這地位不容易,可別讓家業毀在你的愚蠢上,那我會替顧太醫哭的。」 他話中暗藏的玄機,是威脅還是提醒?顧芳華又看他一眼,沒有反唇相稽,而是默不作聲地走了。 摸著下巴,程芷嵐對車夫說道:「去刑部。」 馬車車頭一轉,向著反方向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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