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七世之花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他尾音一聲輕哼,老黑龍的心就差點被震碎,嘴巴張了幾下,卻不敢說出後面的名字。

  「是龍溟吧?」七世語氣無比輕蔑的說出那個名字,老黑龍明顯顫抖得更加厲害了。「連魚妖都怕的龍溟,自然是你更加畏懼的。我今日不想逼問你到底準備效忠誰,我只問一個問題——龍筋的起點在哪裡?」

  老黑龍渾身劇顫,急忙夥倒跪地道:「王,這件事……這件事乃龍族的秘密,請恕小臣實在不敢相告,否則龍族內便沒有小臣容身之地了。」

  「就算你不告訴我龍筋的起點,我依然可以殺你,我想這件事你是知道的。」七世摸然地看著他。

  老黑龍面目糾結了半晌,終於還是磕著頭說:「這關係到龍族上下百余條龍的命脈所在,就算王今日殺了小臣,小臣一樣不能說。」

  「適深潭之中你住了也有上千年了,大概是住膩了。既然你想轉世輪回,我就成全你吧。」七世舉起手,卻忽然在半空中停滯,一隻纖纖玉手扭著他的衣角,讓他無法再將手腕拾得更高。

  他回過頭,看到玉真緊張的表情、堆夔眉心,她知道他要做什麼,正在努力阻止。

  「你想說什麼?」他給她一次機會,這一生他決定的事從未反悔過。

  「不要殺人,好嗎?」她輕聲要求他,咬了咬唇,又說:「即使是妖,也不要殺。」

  七世緩緩收回五指,看向老黑龍,「知道是誰在為你求情嗎?」

  他偷偷看了眼玉真,叩首道:「是鳳朝的公主殿下。」

  「看來,龍溟並沒有告訴過你,她是誰。」七世輕笑一聲,語氣滿是古怪的嘲諷,拉著玉真轉身往回走。走出水府大門時,他忽地重重一頓足,身後的水府就像碎了的豆腐一樣華啦啦地開始晃動、傾倒,水族們驚慌失措地向外奔跑逃命。

  玉真聽到驚叫和喊聲,感覺到腳下大地的震顫,驚問:「怎麼了?」

  他沒回答她,抓住她的胳膊雙足用力向上一躍,轉瞬躍出了千丈深潭。

  在落月潭中走了這一遭,玉真心底的震撼已不能用言語形容。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全是幹的,沒有沽到一點水珠。

  她知道這是七世用法術保護她的結果,但她一點也不開心,直覺告訴她,七世要從水府黑龍那裡問的事必然極其殘忍可怕,否則黑龍不會誓死不說。而最後對刻的地動天搖、他們身邊的奔跑驚叫,也一定與他有關。

  「你殺生了?」她忍不住問道。

  「放心,那老妖龍死不了。」他既然不想逆她的意去殺老妖龍,總要想辦法出口惡氣才好,所以便毀了水府,讓老妖龍暫時沒有棲身之所。以老妖龍的法力,就算一時半會不敢重建水府觸怒他,要從中脫身也並不是難事。

  玉真皺著眉,「為什麼要帶我去那裡?」

  「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多壞。」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嚇她一下。「以後你別聽那個鳳琉相的話來刺探我的底線,我若生起氣來,是不會給你留情面的。」他冷冰冰的話沒有嚇住她,玉真沉吟片刻俊,問:「你我前世就認識了,是嗎?」

  她突然直白的問題,反而讓他語塞。

  「你不回答……就是認識了。」她盯著他的方向,無神的美眸總像能看穿他的心,「你肯告訴我你的名字、肯給我講個關於『七世』的故事、肯帶我到這種手常人根本不可能到的深谷寒潭中見妖界的人,這一切的一切,你其實是想告訴我,我們前世就認識了,對嗎?」

  突然之間,他胸口的情緒如潮水一波一波地衝撞著心臟,有一聲呼喊幾乎就要衝口而出了,他卻還是硬生生忍住。

  「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一改以往的細心呵護,七世有些粗暴地扛著她的手臂,幾乎是將她推回馬車上。而且,他並沒有同她一起坐進去,反而坐上了車門前的車轅。

  玉真心中很是忐忑,她剛才大膽直言是想一擊得手,挖出他身上的秘密甚至是弱點,沒想到好像把他激怒了。

  她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她不怕他會如何對付她,卻很擔心自己的話不曉得是激怒了他,還是傷害了他?

  他不願意說的事,是他心底的秘密,他有權保留。而他繼續保留那些秘密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那些秘密見不得光,一方面,也許那些秘密觸動了他心底最深的傷口……她是否做錯了?

  馬車重新回到皇宮之前,她聽到他對人吩咐,「將公主選回玉真宮去。」

  「陛下……」她想叫住他,但他的腳步聲已遠去,是故意不想再理她了吧?

  心忽然變得很空,想沖上去抓住他,但是面前一片黑暗,她寸步難行。

  玉真本來是要請求七世幫助的,但最終卻因得罪了他,而讓事情變得更糟。

  這幾日她心情很沉間,千脆稱病閉門謝客。皇后派人來慰問了幾回,也被小禪擋駕在寢宮外面了。

  終於到了生日這一天,不管玉真願不願意,皇宮上下已開始張燈結綵、佈置一新。

  天快黑的時候,皇后親自登門造訪,拉著她的手親切地說:「妹妹就別在這裡躲清閒了,眾姊妹的一番心意總不好辜負吧?大家等了好久才等到這麼一個可以熱鬧的機會,無非是為了博你一笑,你就算不沖著姊姊我的面子,也要衝著陛下的面子吧?」

  聽她提到「陛下」這兩個字,玉真不禁問道:「陛下今夜也來嗎?」

  「當然。」皇后眼神一賠,語調依然是溫柔可親。「他那麼疼你,豈會不來給你祝壽?」

  玉真咬著唇,「好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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