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七世之花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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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冷,寒風習習,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這才意識到身畔的女人甚至還沒披上一件禦寒的斗篷就被自己拽到這裡來了。他順手從湖中采了一片已經殘敗的荷葉,往她身上一披,就變作一件墨綠色的長樓。 玉真征了一下,本能地抓住長樓的領口往懷中拽了拽,「謝謝。可是如果你真的為我著想,以後還是不要帶我到湖邊吹冷風了。」 他拉著她蹲下身,引導著將她的手放到湖水中。 冰冷的砌水半吐了她一下,讓她差點跳起來。「好冷!」她急急抽回手,不敢再碰第二下。 「這就是月亮給人的感覺。」他一字一領地說道,視線一瞬不離地凝注在她身上。 她記得嗎?這句話,其實是她最先告訴他的。 因為他曾問過她生活在月宮中的滋味,那對她就是掬了一扡冷水林在他的臉上,笑著說:「這就是月亮給人的感覺。」 當時,她是想告訴他,月宮裡的人心冷過月光黑在身上的清寒吧?可惜他競不能理解,只是傻傻地說:「月之精華比起日之烈焰,更讓我享用得舒服些。」 那時他只一心想著修煉,全然不解人世種種險惡和冰冷,而當對的她也只是淡然一笑,並未說得更深。或許那對她眼中的他,就只是個單純的傻瓜,許多事不瞭解反而更好。但她可知道,這些事終有一天會化作無情的利劍,反過來將兩人傷得如此之深…… 玉真默默感覺著期水的冰冷,柔聲說:「有時讓自己過分地陷在回憶中並不好。」 他心一震,帶著一陣狂喜。她想起什麼了嗎? 但她卻又說道:「我自幼就沒了父母,所以心中對父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我在皇宮中從小到大,也沒有任何特別的事情可讓我記住、值得我回憶,我才能活得這樣清靜。雖然這也許在你看來太無趣,我寧可清靜些,也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擾。 「陛下,你一直不肯告訴我你的來歷,必定是因為過去有不太愉快的記憶,我能感覺到你的本心並不壞,如果你能放下過去那些不好的回憶,一定會快活起來。我從未聽到你笑過,對於至高無上的你來說,還有什麼事比尋找快樂更重要呢?」原來……她依舊什麼都不記得。 七世無奈地低聲長歎,一種掛敗感油然而生。他是不是錯了?不該在這麼晚才來到她身邊? 如果他像鳳疏桐一樣自她幼時就守護她、不斷給予她溫暖和照顧,有心無心地將過往當故事一樣說給她聽,也許今日的她,就不會用如此溫柔的聲音說出讓他萬般失望的話。 只不過,此刻的地是因為一無所知也才能心境平和,那麼讓她一直這樣平和下去,對她是不是最好的安排? 他想著,忽然將她緊緊抱住,讓她溫暖的氣息熨燙著自己的身體和心。她設有掙扎,也許是已經認知到無力和他相抗,所以乾脆放棄一切無謂的抵抗。 這樣安靜的、只屬兩人的擁抱,他渴望很久了,只可惜是借著另一個男人的身體才得以圓夢,他還是不甘心。 「陛下,這麼晚了……湖邊多冷啊。」 煩人的聲音在這最不應該出現的對候出現,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滿腹幽怨的皇后冷冷遙望著依偎在鳳皇懷中的纖細身影,幾乎將銀牙咬碎,還要故作大器地強笑著。 「陛下若是有事要和玉真公主說,不如去臣妾那裡如何?臣妾的寢宮離這裡不遠,公主身子骨不好,小心被冷風吹得生了病。」 七世沒有理睬她的話,而是在玉真耳邊低聲說:「我送你回去。」 她點點頭,「陛下……可否想一想玉真的話有無道理?」 「有道理的話往往是最無用的。這世上有幾人做事真的是按道理行事?」他冷笑著,攬著她往回走,將皇后及其隨從一千人等扔在寒風之中。 皇后等人要為玉真過壽的事,玉真自已已經有所耳聞,也許是素妃那些人本來就沒有刻意隱瞞,宮裡這些日子出奇的熱鬧。 如今的玉真雖不是二十年前的可憐孤女,但在宮中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本不會這麼勞師動眾,但不知是誰先起了頭,說陛下現在對玉真公主的「情意」可不一般,如果能討好了玉真,說不定可在陛下面前邀寵,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鳳皇這陣子突然變得冷淡古怪,眾人有目共皓,各宮娘娘想盡了辦法都不能得到他一絲垂青。 夜夜宮中多怨女,長夜漫漫孤燈寒,宮中的女人都不解自己是犯了什麼錯導致失寵,還是陛下心中早已另有所愛。所以即使玉真被冊封為妃的事已冷了下去,最近卻又被人拿來胡亂猜想,大做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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