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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那你為何要獨自住在異地?彭城有什麼吸引你的人或事嗎?」

  溫廷胤一開口就這麼咄咄逼人,讓江夏離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自己怎麼成了他訊問的對象,但他的氣勢又讓她不能不回答,直到這個問題問出口,她的咽喉忽然像梗住了一樣,愣了好半晌,不知道該怎麼說。

  劉青樹看出她的為難,跳出來解圍,「廷胤,這是人家的私事,你何必問得這麼細?」

  他淡淡一笑,「是私事還是公事,尚未可知,別忘了,她店門前剛死了個人,還是在你的管轄之內。」

  江夏離一聽,馬上板起臉,「溫船王的意思是,我大老遠跑到彭城住了兩年,就為了殺一個窮困潦倒的漁民?」

  溫廷胤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你怎知他是漁民?」

  「那一身的魚腥味,隔著八裡地都聞得到,若非漁民,怎麼可能會染上那麼重的味道?」

  「還有呢?」

  「還有……他手上都是老繭,虎口和手掌外側都有很深的勒痕,可以想見他一定經常拉動漁網之類的粗繩,才會留下那樣的痕跡,他的膚色黑中透紅,顯然長年曝曬在太陽之下,而且他說話有本地口音,和人講價錢時喜歡用手勢比劃,據說彭城的漁民都是這樣和人交易的。」

  劉青樹睜大眼睛,不禁笑贊,「江姑娘若是男兒身,我定要請你做師爺了!仵作能從一具屍體上看到的,最多也就是這些了吧。」

  江夏離喘了口氣,「寫文的人,眼睛總是比別人尖一些,心思細一些。」她瞪著溫廷胤,反問道:「不知道溫船王還有什麼要訊問小女子的嗎?」

  他聳聳肩,似是無話可說。

  她屈膝向兩人再施一禮,「若是劉大人也沒什麼問題了,民女想先回酒坊去,還有不少客人需要招呼。」

  「姑娘請便,其實在下也在等姑娘的文章。」劉青樹親自將她送出院子後,回到堂中,對溫廷胤說著,「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這件事和她應該沒關係。」

  「你是知府,審問案子你比我在行,可是不要讓感情埋沒了你的理智。」他從容起身,「那人在臨死前一天,要賣自己的故事給她,然後又死在她的酒坊門口,不管怎麼說,她都脫不了干係,我勸你還是盯緊些,這丫頭絕不一般。」

  劉青樹笑了笑,「難得有能被你溫船王說是不一般的人,但她不過是個編故事的丫頭,能有多大本事興風作浪?」

  「她是京城口音,看氣度應該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卻隻身來到這麼遠的彭城,而且只帶了兩個下人,身為女子,本不該抛頭露面,她偏偏開了男人喜歡的酒坊,又賣些低俗的文章博人注意,如此反其道而行的做法,若是在青樓之中也算正常,但在彭城,她圖謀的是什麼,你難道不奇怪?」

  劉青樹倒不以為意,「你分析起事情來頭頭是道,倒是和她有些相似。這麼說,你對她很好奇嘍?那這個案子就交給你辦好了。」

  「我哪有這閒工夫!」溫廷胤臉色一沉,「若不是千姿要來這裡辦事,一定要我陪同,我此時就算不是在山莊,也該在我的船上。」

  「溫船王日理萬機,我的確不敢叨擾,那你幾時走?」

  「明後天吧,等千姿把事情辦完了就走。」

  「令妹有什麼事情要辦?若我幫得上忙,說一聲便是。」

  溫廷胤搖搖頭,「那丫頭神神秘秘的,說是一定要在彭城,由她親自去辦,否則她想要什麼,還有我辦不成的嗎?」

  劉青樹聳聳肩。東嶽之中,能誇下如此狂語的人,大概只有兩個——一是當今皇上,另一個就是他溫廷胤了。

  江夏離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倒黴的人,不但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而且一件比一件要命,這回居然會和一條人命扯上關係,雖然她問心無愧,但一想到溫廷胤那種咄咄逼人的口氣,她還是很火大。

  就算溫家是很有名的大富之家,他溫廷胤也不應該在知府的地盤上,對她頤指氣使的,活像在逼供她這個無辜百姓似的。

  現在她要慶倖自己昨天沒有一時衝動花重金買下那個大漢的故事,若那故事真的和溫家有關,現在人又死了,她很有可能會成為頭號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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