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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郭躍沒說完,聶青瀾就丟開馬韁,走過去一把推開了車門。

  李承毓安安靜靜的坐在馬車內,闔著雙眸。“怕我先跑一步殺了你的陛下,所以要監視我才放心?”他冷冷的開口,依然不睜眼。

  她一彎身子坐到他身邊,蹬著他那張平靜的臉,目光下移,移到他的膝蓋上,忽然伸手撩開他的衣擺,一把按住那裡。

  他疼得倏然張開眼,一雙金眸痛怒交加,“幹什麼?”

  “給你治傷。”她也冷著臉,從袖子中拿出一瓶藥酒,提起他的褲管,露出他膝蓋上的受傷處。那裡果然已經瘀紫了好大一片,還微微腫起。

  她倒了藥酒在手上,然後用力在那片瘀血的地方揉搓,也不管他疼不疼,悶著頭努力讓藥酒滲透進去,化開瘀血。

  揉了一半,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啞聲說:“別揉了,你不是喜歡看我疼死?”

  “是你自找的。”她瞪著他,“大路不走,非走小道。摔死你也活該!”

  他將她的兩隻手向後一壓,整個人也壓了上來,鼻尖貼著她的鼻尖,呼吸撲進彼此的口鼻之間。

  “別忘了我昨晚說的話。”她的心跳很快,但還是冷著臉,“你要是敢妄動,我就咬掉你的舌頭。”

  “你都肯殺死我的心了,咬掉我的舌頭算什麼?”他滿是恨意的按住她雙手,臉向下一蹭,猛地吻住她的唇瓣,不怕死地將舌頭伸進她口中。

  她起初用力掙扎了一下,但是雙手被他按得死死的,口中都是他的呼吸,那熟悉的、曾經讓她意亂神迷的氣息,如今像風暴一樣狂狷。

  她努力想用牙齒去實踐自己的威脅,但是掙開的一隻手在胡亂推擋他身體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他胸前曾經被刺的傷口。即使隔著衣服,她依然知道自己觸碰到那道傷口了,上頭的疤永遠好不了……

  這讓她努力強硬的心陡然酸楚得成了一潭池水,眼眶承載不住又大又圓的淚珠,輕輕一抖,那淚就滑落到唇角,被他用舌尖勾住吞下。

  鹹而苦澀的味道在彼此的唇齒間融化,她淚眼朦朧的看到他金眸中的心疼痛苦,也看出了金眸倒映中的自己,有著同樣的悲傷。

  “青瀾,我們別再互相傷害了,好嗎?”他放軟了力道,將她圈進懷中,“一生找到一個可以愛的人是那麼難,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對方,卻不能堅守?”

  “是我的錯嗎?”她不甘地質問,“我給了我們多少機會?”

  他捧著她的臉,以頭抵著她的額頭,“也許我上輩子欠你,所以這一世才註定要為你這樣癲狂。”手臂向下一滑,將她輕輕圈住,“好吧,你還有多少話要問,可以一次問個清楚。”

  “上官榮,端木虯,公冷安,這三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吐了幾口氣,開始一一講給她聽……

  “上官榮的檄文公佈之後,我已經叫人寫信給他,讓他看清形勢,不要螳臂擋車,他雖然曾經一度掌握軍權,但那支部隊到底是邵輕侯的人馬,邵輕侯幾天不現身,下面的副將便察覺了不對勁,反過來控制了上官榮。

  “上官榮被制後,端木虯便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公冷安去遊說他,一說他就同意了,我許諾只要端木虯回來,便既往不咎。”

  聶青瀾驚道:“這麼說你早就控制了局面,那現在上官榮的兵臨城下……”

  “是我設的局,引誘司空晨上當。我讓人以上官榮特使的身份秘密去和司空晨接觸,就說上官榮已掌控了大局,請司空晨親臨城下看他破城,司空晨在你這邊吃了大虧,一心恨不得我死,所以他一定會去。或者,如果一切順利,他現在已經在為即將抓住我而準備慶功了吧。”

  聶青瀾咬著唇,向後一倒坐,“好,你的手段真高,我怎麼都沒看出你的心機這麼深?這麼多的事情瞞著我做,還滴水不漏?!”

  “你離我太遠,我不可能將這些事情都一一傳達給你知道。”

  “詭辯!”聶青瀾怨恨地別過臉去,“我在京城的時候,你肯定已經想好了這些對策,可是你一件都沒有和我說過……總之,你就是不信我!”

  “我信你,但是我不信司空晨。”李承毓握著她的手,即使她努力想抽回,他還是握得很緊。“我不知道在戰場上他會不會用舊情打動你?而你,又會不會因情而放過他?有了一次的心軟,就會有第二次,倘若你的心軟過,這一生你都會被這段情綁縛住。”

  聶青瀾淒然笑道。“他曾說過,你是在利用我,我卻為你辯說,說起碼你對我真心坦誠。如今看來,我的回答真是天真。”

  “青瀾。”他進而捉著她的手臂,“你要想清楚,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即使不因為你們的情,我也必須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他今日退軍了,會甘心嗎?下個月、或者明年,萬一捲土重來怎麼辦?”

  “所以你要斬草除根?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不是一直希望兩國百姓能過和平的日子?我看都是騙我的空話!”她生氣地跺了下車板,喊道:“停車!”

  已經行駛到一半的馬車停了下來,聶青瀾飛身出了馬車,回身說道:“承毓,我知道你為難,但我也有我的為難,我總不能讓我們的私情毀了兩個國家。你若殺了司空晨,司空朝會善罷干休嗎?你要的和平又在哪裡?”

  李承毓坐在車內,本就波瀾不定的內心,亦因為她這番話,更加難以平息。

  司空晨的確已經被騙到了血月京城,但他沒敢攜帶大軍前來,怕打草驚蛇,只讓楊帆帶著幾百人馬隨扈在他左右。

  蘅驚濤曾想勸阻,但是司空晨執意要來。

  “陛下,若是有詐怎麼辦?您身為一國之君,兩國現在正在交兵,您怎能涉足敵人腹地?”

  “聶青瀾不是還在恒河城裡嗎?”司空晨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勸諫,“若是有詐,她現在就該退回京城,如今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可見李承毓隻身在城內,已被上官榮控制。”

  “上官榮不過是個小人,他的話怎能全信?”

  司空晨輕蔑地哼笑,“上官榮心心念念的都是推倒李承毓和聶青瀾,獨霸大權,否則他也不會冒著被全血月國人民唾棄的險,硬是要造這個反。放心吧老將軍,我不會隨隨便便出現在城內,只是坐等消息而已,但是李承毓被砍頭的那一刻,我要親眼目睹!”

  血月的京城四周,的的確確有一萬多士兵駐紮在這裡。

  京城的城門已經被封,所有人進出都要接受檢查。

  雖然上官榮已經給了司空晨可以通行的腰牌,但是司空晨沒有使用,因為他不希望自己一進城就處在被人監視的狀況下。

  對上官榮,他當然還是有戒心的。

  所以,深夜當他和楊帆在視察了城牆守衛的情況後,決定從防守最薄弱的東南門,以鐵爪鏈翻入城牆。

  計劃進行順利,今夜正好無月,天空中只有陰雲層層,沒有月光,降低了被發現的危險。

  司空晨將鐵爪一擲過牆,勾住牆頭之後,迅速攀爬了上去。

  楊帆等人早已上牆,在城頭接應,近一百名精銳悍將就這樣俏無聲息地潛入了血月京城。

  “陛下,我們現在去哪裡?”楊帆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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