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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沖著鐵雄眨眼笑著,“好個忠心又揠門的護衛,既然是你主人請我喝酒,我就是都喝了,你敢把我怎樣?”

  “這酒醉人,只喝一杯就好了。”李承毓在旁勸道。

  聶青瀾卻像是被人用了激將法,更加不服,“怪了,你要請我喝酒,又只讓我喝一杯!真不知道你這個主人是大方還是小氣!”

  “鐵雄,你先出去吧。”他低聲吩咐。

  她也說道:“楊帆,你在院子外等我就好了,不要總是瞪著一雙大眼睛,像防賊一樣地看著我。”

  “我們都有一個忠心盡責的屬下。”李承毓看著揚帆和鐵雄雙雙離開的背影,“或許他們有一天可以撇開各自立場,成為朋友,就像你我一樣。”

  “我們現在不是朋友嗎?”聶青瀾已經為自己倒一杯酒,捧在唇邊頗為珍惜地啜了口。酒香濃烈,光一口,流入喉中已是火燒般的感覺,讓她大呼過癮。

  “我們現在還不是朋友。”他竟然真的只讓她喝一杯,接過酒壺就蓋上塞子,“因為在你心中,我們還不是朋友。”

  “你以為你能看透我的心?”她斜睨他一眼,“男人是不是都這樣自大,自以為能看透女人?”

  他淡然道:“司空晨是怎樣我不知道,但我承認,我還沒有把握看透你。”

  “幹麼總要提他?”聶青瀾的酒意上湧,一手拍在桌面上,難道沒有他做為話題就不能飲酒?難道今天的月亮不值得一觀?一定要提他來殺風景嗎?”

  李承毓微笑回她說:“此地並非大漠天涯,也並非高山流水,不說點眼前人,難道我們就這樣默默對飲?”

  “他怎麼能算得上是眼前人?眼前人應該只有你我才對。”

  她又喝了口酒,滿滿一杯已經去了一半。

  “他雖不在眼前,卻在你心中,這已是最近的距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有些醉了,李承毓的聲音聽起來飄飄搖搖,似近似遠。她不由得伸出手掌在兩人之前晃了晃,笑道:“有趣,你這酒的酒性發作起來,比毒藥還厲害,你該不會在裡面下毒了吧?”

  他湊近到她臉前,那雙金瞳熠熠生輝,“也許我是下了藥,但不是毒藥,是春藥,你信不信?”

  她震了震,隨即笑著拍了拍他的臉,“不必騙我,你不是那種人,我也不是你喜歡的女人,你不需要冒這樣的風險。像你這樣的男子,想要什麼樣的女子都可以弄到手。”

  “想要和擁有,還是有些差別的。”他倏然握住她的手腕,不知是她的手腕太熱,還是他的掌心太冷,兩個都因為這份肌膚之觸而輕顫了下。“青瀾,你醉了,我送你回宮去。”他的語調輕柔,像夢囈一樣。

  “醉了,醉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我只恨自己不能醉得再深一些。”她站起身,拙出自己的桃花刀,竟然就在月下舞起刀法來。

  此時她衣袂飄飄,月光已經重新普照大地,將她映得通身如玉般皓潔,看得他眸光蕩漾。

  兩人一靜一動,這樣相對許久,她倏然丟開手,亂了刀法,嘻嘻笑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我早想效仿古人做一次,今夜終於做到了。”她的腳步虛浮,神智游離,幾乎自己絆倒自己。

  他雙臂一伸,將她身子扶在懷中,在她耳畔輕語,“青瀾,你真的醉了。”

  “醉了?好啊,人生難得幾回醉。如此良辰美景,有你這樣的知己相伴,我在明月下借醉意舞刀,也是人生快事。”她嘀嘀咕咕的,大部分都是在自言自語,終於眼皮越來越沉,開始陷入夢鄉。

  楊帆聽得院內半晌沒了動靜,伸頭一看,只見聶青瀾正倚靠著李承毓的肩膀,闔眸沉睡,而李承毓的手掌頗為尷尬地扶著她的肩膀和腰肢,似是不知道該放還是該抱。

  將軍在男人堆中打滾多年,很少會有這樣的放浪形骸,雖然他也覺得她靠著李丞相這個外人睡著是有些不妥,但倒也不會像看到一般女子與男人親密時覺得那樣離經叛道。

  他走上前,伸手道:“丞相,我送將軍回宮吧。”

  李承毓橡是被人從夢境中驚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熟睡中的聶青瀾,思忖片刻,“不,還是我親自送你們回宮吧,以免路上會有人對殿下不利。鐵雄,你在前面帶路。”

  鐵雄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面,他輕手輕腳地將聶青瀾橫抱了起來,每一步都走得像春風一樣輕巧。

  楊帆在他後面走著,暗暗敬佩又暗暗心驚。能有這樣足音的人,應該也是輕功上的絕頂高手,可是之前,卻從沒見他展示過。若是雙方有一天撕破了臉,對陣一決,自己還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贏他。

  更何況,在李承毓身前,還有那個像鐵塔一般深不可測的鐵雄。

  將軍是懈怠了戒心,他可千萬不能懈怠,無論是李承毓還是上官榮,在他眼中都是一樣需要時刻提防的敵人。

  有了司空晨這筆物資的幫助,李承毓終於施展手腳穩定了全國的大局。其後,他頒佈法令,允許難民在北方較為躺僻的地方重新開山辟土,再建家園。大量的難民潮因為逐漸遷移向西北部地區,遠離了京城,緩和了京城內外的壓力。

  但是,他的心腹之患並沒有完全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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