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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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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鳳玄城的馬車前,正好檀香從內走出,小瑤已經搶先一步拉住她的手問道:「他怎麼樣?」 「沒事了,不過仍需好好休息靜養。」檀香看到鳳玄鈞面色陰沉地走來,迎了過去:「那個黑衣人找到了嗎?」 鳳玄鈞搖搖頭:「我已經派了一百人在附近林中搜索,不過還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跡。」 「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目的或許就是阻撓你的前行。」檀香的分析與鳳玄鈞的想法如出一轍。 他的目光飄向車內,「你以為此事與她有何關係?」 他指的當然是小瑤。 檀香說:「似乎與她無關。她看到鳳玄城遇刺,焦急擔心不亞於你。」 鳳玄鈞濃眉軒起:「為什麼?」 檀香苦笑道:「她說她對明王一見鍾情。」那句「一定要把他弄到手」的話檀香可說不出口了。 鳳玄鈞冷笑道:「她撒謊的本事還真是高超。」 「你認為她在說假話?為什麼?」 「我素來不信什麼『一見鍾情』的鬼話。像她這種包藏禍心的人,不去想盡辦法害人就算好的了。難道你不知道,昨夜她特意去找玄城,想讓玄城與她聯手對付我,只不過玄城並沒有答應。誰知道她現在又在耍什麼花樣?」 檀香震動地看著他。這件事他如何知道? 從她的眼中看出她的疑慮,鳳玄鈞冷笑道:「你別忘了那驛館內外都是我的人。我雖然不想和玄城為敵,但是也不會任由別人在我的地盤上做不利於我自己的事情。」 檀香陡然明白了。原來從一開始鳳玄鈞就派人監視所有人的行蹤,也許她和小瑤的對話他都已經知道了? 她想到鳳玄鈞對付狐妖的那一夜,在院門外埋伏上百名弓箭手的做法。當時她只覺得是他殺心重,做事武斷不講情理。現在想起來,其實是因為他根本從未相信過她而已。 不知怎的,她的胸口處浮起一層淡淡的酸澀,像是失望,又像是灰心。 「今夜,你要留意那丫頭。」他的聲音忽然低下來。 檀香看著他,知道他對小瑤的懷疑之心未減。只是,他對所有人都如此地不信任到底是緣於他出身宮廷,深諳宮廷傾軋,還是因為常年在邊關作戰,與敵人鬥智鬥勇使然呢?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這裡是她最想刺探的地方,只要她肯運用通天之眼,就一定可以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那裡就有小瑤所感興趣的秘密,和能讓她動容的東西吧? 他困惑地看她做出如此奇怪地動作,卻並沒有立刻推開她。「你要是想給我包紮傷口,是不是最好拿些藥材白布來?」 檀香這才醒悟過來,發現自己的指尖距離他額頭上的傷口不過一寸的距離而已,那裡到現在還在泛著血絲。 在他面前她不敢使用法術,急忙跑回自己的車廂內找來藥材白布將那些傷口都小心處理好。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車轅上任她包紮,從頭到尾沒說話。 等她終於全都包紮完畢後,她面對他微微一笑:「在戰場上你也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吧?」 他看著她,「兩年前,我在巡海時與外來海寇相遇,對方一箭射中了我的胸口。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恢復元氣。」 檀香吃驚不已。看他平時威風凜凜的樣子仿佛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打垮他似的,於是在她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將他看作傳說中的那個常勝將軍。原來他也曾「敗過」,但是,身體上的傷害顯然他根本不當一回事。 「這輩子,有沒有人傷你傷得很重?」她柔柔地問道。 他笑笑:「重?你認為什麼才算是重?非要斷手斷腳的話我是沒有過的。」 「我是指,這裡。」她用手指指心口。 他的臉色陡然變了。即使是渾身浴血他都不曾皺過眉頭,如今卻為她的這五個字連眼神都變得零亂起來。 「你聽到些什麼流言蜚語?」他像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的不安,很不耐煩地說:「與你無關的事情你最好少打聽。」 與我無關嗎?她捫心自問。怎麼可能無關?她之所以來到這裡,為的就是要打動他的心啊。如果在他的心中住著一個不可撼動的人,那她拿什麼來打動這扇用冰用鐵鑄成的心門? 垂下眼簾,她沒有再追問下去。有些事情如果對方不想說,你就是問一百遍也不可能知道答案。反之,如果你不去刻意探尋,也許那個答案就會呼之欲出了。 在鳳玄城車廂內停留多時的小瑤終於從車內走出,如釋重負地長長出了口氣,對檀香說:「你的醫術真是高超,謝謝你救了他的性命。」 鳳玄鈞冷冷說道:「這句話似乎輪不到你來說。」 小瑤低下頭:「的確輪不到我說。我只是希望他能平安,這樣我心裡也會好過些。」 檀香與鳳玄鈞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在眼前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今天之事背後所掩蓋的真相,那個策劃血案的人,她的確原本都是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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