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佞王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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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的黑白兩色之外,只有一些耀眼的紫色點綴其中。 白佳音平生審看了慶毓坊無數的布料,從配色到花樣,她都一一把關,但是沒有誰敢用這樣的簡單套色做東西,送到她面前。 因為這樣的顏色太冷,冷得人心驚膽寒。 被胡清湘引領著,她走進了寧王府大門,周圍有不少的宮女、侍衛、太監,儼然這裡就是另一座皇宮。 雖然人多,但是府內很安靜,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顯然她的准駙馬身份已經在這短短的一盞茶工夫傳遍了天雀皇都,也傳進了寧王府中。 她一邊向裡走,一邊在心中跟自己打趣著:白佳音,你該不會最終冤死在這座異國他鄉的深宅大院中吧? 正堂,區別於一路來的死寂,熱鬧得有些刺耳。 距離很遠時,她就聽到有絲竹之聲,吟唱的都是些中原傳來的風月詩詞,歌女的歌喉很婉轉動聽,卻讓她皺起了眉。 原來這甯王不僅殘暴,還是個酒肉之徒? 快走到大門時,她又聽到歌聲之中還有人在說話,一群拍馬屁的高手正在給甯王戴高帽。 「前兩天東遼的使者來皇都,問王爺的壽誕是不是快到了,還跟下官打聽王爺的喜好。我和他說,王爺的壽誕距離陛下的只差兩天,你們要送陛下什麼,就照樣再準備一份來不就行了?那使者卻說:不行啊,天雀皇帝的壽誕送什麼無所謂,但是給王爺的一定要精心置辦,這是他們皇帝的意思,由此可見,王爺的威名是連東遼那群莽夫都不得不敬佩忌憚的啊。」 「那是自然,若無王爺當年力挽狂瀾,誰知道我們天雀如今過得到底是什麼日子?那時候東遼對咱們可是虎視眈眈,恨不得趁先帝駕崩時順勢吞下我們呢。」 「王爺對天雀,真是功垂史冊,彪炳千秋啊!」 一眾混亂的的馬屁詞,聽得白佳音很想笑,也對這個甯王多了些輕視。一個能容納,甚至是縱容屬下如此溢美自己的人,貪戀的也不過是虛名與眾人的奉承罷了,未必有多少實質的心機本事。 但就在此時,亂哄哄的大堂上忽然想起一抹淡淡的音韻,雖然並不響亮,卻蓋住所有人的聲音,連歌女的歌聲都戛然而止—— 「為什麼那個駙馬還沒帶到?去公主府的人都死了嗎?」 這聲音陡然揪緊了白佳音的心,讓她的呼吸凝滯,幾乎忘記如何邁出自己的下一步。 原本跟隨在她身邊的胡清湘先她幾步跑進大堂,單膝跪地,「啟稟王爺,駙馬爺已經帶到。」 「是不是駙馬,要本王看過才能算。」那音韻還在響著,像是帶著一種極強的吸引力,將堂外的白佳音牽引著,走近堂內。 這寬闊的大堂中,七、八名歌姬舞女混亂地站在堂中央,西面是幾名峨冠博帶的臣子,正前方,一張寬敞而柔軟的錦榻替代了本應出現在那裡的椅子,擺在所有視線的焦點處,錦榻上,是個著黑白紫三色王服的男子。 他微側著臉,低著頭,從白佳音的角度原本只能看到他光潔的額頭,但是她的走進顯然驚動了他,只見他緩緩抬起臉,比刀鋒還要銳利、比深澗還要幽沉的眼神,就在這一刹那間,刺到白佳音的眼中。 她頓時呆住,怔怔直視著這張臉——他是人中龍鳳,還是人中妖魔? 不,他誰都不是!雖然那亂蓬蓬的髒發已經整潔且一絲不苟地盤踞在他的頭頂;雖然那一身破爛不堪到似乎被風都能吹散的衣服已經換成讓人心悸敬畏的王服;雖然他此時此刻是天雀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甯王趙玄宸,而不是縮在街邊牆角,嘻笑著等待人賞賜的乞丐,但是,但是! 她盯著他,或者說是瞪著他,因為這個人即使是化成灰,磨成粉,落在水裡,散在風中,她也忘不了這張臉,即使他有千千萬個理由不該出現在這裡,不該是那個人,但是上蒼就是開了這樣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是他!那個救她於危難之中,卻也乘人之危地輕薄了她的無賴!那個攪亂了她的心湖之後便失蹤三年,杳無音信的混賬! 他居然是他! 為何?為何! 而那個無賴,那個混賬,在一看到她時眼角就眯了起來,只是一瞬間的工夫而已,白佳音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那個人,即使在她也換了裝的情形下,同樣認出了她。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之後,他赫然從軟榻上站起,挺拔地佇立在大堂之內,一身幽沉之色的他,冷冷地吐出三個字,「都下去!」又伸出一指,指著白佳音,「她留下。」 沒有人敢問為什麼,所有人飛快地撤離。 當門外的守兵訓練有素地將大堂的門轟然關閉時,白佳音這才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發現他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她恐懼跟他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從以前到現在都討厭排斥,但是她還沒有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就被他一伸手將她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 那緊扣她腰肢的力量,與三年前一樣,讓她無法掙扎。 緊接著,他的唇就像是熟練得曾演練過無數遍似的,找到了她的,迅速侵入,佔領! 不能掙扎也要掙扎,因為她來天雀不是為了再一次自取其辱,而是為了報復之後再遺忘掉這個男人! 她狠狠的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終於讓他吃了痛,總算放棄對她唇瓣的掠奪,但是他沒有完全放開她,更加惡劣的是,他的一隻手已經在她不經意的時候滑入她的衣服領口,滑到了她的胸前,滑到她小心遮掩的豐盈柔嫩之上。 白佳音驚得倒抽一口冷氣,喝道:「你幹什麼?」 「驗明正身。」他挑著嘴角淺笑,邪佞的味道流瀉而出。在這一刻,她終於相信了之前種種關於他的傳聞,這個人,的確是人中妖魔! 她狠狠地揪出他的手,甩到一旁,冷笑著說:「甯王,我是以禮相見,但這就是你們天雀人的待客之道嗎?」 「這是我對你的『待客之道』。」他悠悠然轉過身,「更可況,你不能算是我的客吧?」他隨意尋了張那些臣子坐過的椅子坐下,歪斜的姿勢,極其散漫,只有這個時候,他才露出些三年前的本色。 犀利的眸光自下而上地盯著她,「白大小姐,你穿成這個樣子,來我天雀想做什麼?開店?還是做間諜?化裝成男子是為了規避我天雀的法律吧?難道一個西嶽已經不能讓你滿足了嗎?」 「是天雀的法律還是您甯王的法律,甯王心中比我明白。」她昂著頭,「為何禁止女子經商?」 「因為……」他拉著長音,笑意吟吟,「我不想看到第二個白佳音。」 「這麼說來王爺對我有所不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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