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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一震,身了側轉過來,盯著她已經閉闔的眼,「謝我什麼?」

  「謝你救了我,陪我走這一趟,還弄傷了手,你要什麼回報?銀子?還是我在慶毓坊替你找個位置?」

  他久久靜默,沒有回應,她不由得又睜開沉重的眼皮,問道:「怎麼?莫非你就是喜歡做個乞丐?或者你想說,你只是做慣了好事,所以不求回報?」

  他盯著她的臉,那古怪的雅魅笑容又浮現出來,「真的有意報答我?」

  「只要不太過份,而我又能辦得到。」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那裡有幾綹濡濕的散發原本緊貼著她柔嫩的面龐,他緩緩低下身,輕聲說:「我的報酬不高,而你也絕對辦得到……」

  她總是怕他的欺近,讓她有無限的壓力和恐懼,此刻這臉漸漸放大,心頭那種不安越來越重,但她躺在那裡,根本無從躲避,正要理清混亂的思緒,喝阻他的進一步逼近,忽然間眼前一黑,所有的火光都像是被什麼東西一把遮去,乾渴的唇瓣被一個濕潤柔軟的東西緊緊貼合住。

  白佳音一愣,肩膀被禁錮得有些生疼的壓力讓她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差憤難當的她想用力將他踢開,但他接得很緊,就是平日她都掙不開,更何況現在她已經病得沒半點力氣。

  唇,就這樣被他任意掠奪蹂躪,身體裡的火焰從內到外燃遍全身,最後,她放棄了掙扎的念頭,任由這個昏沉沉的暈眩肆意犯濫蔓延。

  漸漸地,他放開了她重新恢復濕潤和紅暈的唇,在她的頸上,耳垂,肩頭,留下一串串新痕,悠然的笑意和放肆的宣言,讓白佳音即命名即將昏迷都記得清楚明白,猶如被人用力將那句話刻在她的心頭一樣。

  「等我三年,我會來娶你。」

  這是羞辱吧?堂堂白家大小姐,尊貴至極的身份,被一個貧窮肮髒的乞丐,在這山洞中輕薄,還被人霸道地定下終身。

  她真該當場羞憤得一頭撞死,但是她實在沒有力氣了,只能昏迷。

  三年之後。

  東嶽東川的白府,一大早就熱熱鬧鬧的,三年前嫁到京城去的二小姐于佳立今天要帶著相公返家省親。

  素來疼愛這個小女兒的于從雲,跟妻子白錦霞,早早地就在門口等著,好不容易看到一騎快馬托著片鮮豔的紅色飛奔而來,白錦霞欣喜的叫道:「佳立,跑慢點。」

  但那紅雲似是已經按捺不住,竟然飛身從馬背上掠起,以比奔馬還快的速度極瀟灑漂亮地一下子落到他們眼前,一把抱住白錦霞,大叫著,「娘,想死我了!」

  白錦霞不禁濕潤了眼眶,「傻丫頭,想娘,為什麼一走三年才回來?」

  于佳立俏麗的小臉上雖有歉意,但更多的是心虛,她囁嚅著笑道:「浩然說要帶我四處走走嘛,結果剛遊歷回來,他爹又逼著他去考學,我為了不讓他們父子鬥氣,就留下來陪著他應考,考中了皇榜,他不想做官,偏偏皇帝那邊又不放人,我只好又陪著他在京裡耗了三年,好不容易說動皇上准了這幾個月的假,我才能回來看娘呀。」

  白錦霞憐惜地撫弄著女兒的肩膀,嗔怪道:「他不能動,你怎麼就不能回來?當年闖蕩江湖時,跑到哪裡不都是一個人?難道成了親,就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了?」

  於從雲在旁邊笑道:「夫人真不知道她的心思嗎?跟咱們這兩把老骨頭比,自然還是她相公重要,她是有想回來看我們,就是捨不得新婚燕爾的浩然,兩個小夫妻如膠似漆,難得一黏就是三年,如今還能記得回家鄉看看父母,咱們就該知足了。」

  於佳立羞紅了臉,跺著腳叫道:「爹,你說話怎麼這麼……不給女兒面子,真的是浩然有事情嘛,你們不是說出嫁從夫?怎麼我從了夫,你們還來怪我?」

  「是你出嫁從夫,還是浩然娶妻從婦啊?就浩然那個好脾氣,對你肯定千依百順,還要你從他什麼?」于從雲揶揄著女兒,微笑的迎接前方剛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女婿,「佳立這丫頭這幾年有沒有給你惹麻煩?」

  齊浩然一襲白衣,笑容溫文俊雅,比起三年前更加沉穩老練許多,對著於從雲和白錦霞行了一禮之後,他滿含寵溺的笑望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妻子,說道:「不惹麻煩,她就不是佳立了。」

  於佳立對他做了個鬼臉,挽著母親的手臂向裡走,白錦霞小聲道:「上次我寫信去讓你留意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嗎?」

  「你是說替大姐尋一門人家的事?」於佳立漫不經心的地說:「這件事我交給浩然了。」

  白錦霞皺眉道:「這是你姐姐的私事,怎麼能交給浩然?」

  「我又不認識你說的那些什麼『身家清白,品行端正,門戶相當的青年才俊』,浩然在慶毓坊主持大局,又在朝中做事,認識的人自然比我多,你不是也說過,不許給大姐找江湖人士,否則我倒是認識不少武林大俠,沒成親的,年紀差不多的,配大姐還算合適。」

  「當然不能找江湖人士,咱們家有你和你爹兩個練武的就夠叫我頭疼了。」白錦霞拍了二女兒的腦門一下,「你怎麼這麼漫不經心的?好歹你現在有個乘龍快婿,可你大姐今年都多大年紀了?你到外面打聽打聽,女兒家到她這個年紀還沒有嫁人的,還有幾個?人家都要笑她是個怪物了,明明論品貌,論家世,她沒一樣比不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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