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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豈有此理!」皇甫博用力一拍桌案,「是什麼狗黨如此大膽,目無王法,竟敢公然行刺皇室家族?」

  「第一次遇刺之後,兒臣只將此事告訴太子,為的是希望偵辦案情時,不要驚動太多的人,更不想父皇知道後為兒臣擔心,沒想到此事居然又再一次發生,而且目標就是兒臣的命,兒臣若再隱瞞,恐會造成終生憾事。」

  「太子,刑部歸你管轄,這案子你有何看法?」皇甫博轉頭問向太子,臉色很難看。

  皇甫善急忙辯解,「父皇,二弟遇刺之事,我曾交代底下人去查,但因刺客是當場斃命,也沒有人證,所以……」

  「難查就可以不查了嗎?是你弟弟遇刺,不是別人,今日如果遇刺的人是你,你辦事也要這樣拖拖拉拉?」皇甫博根本不聽他的解釋,陰沉著一張臉,「既然賊人可以再三行刺他,背後必然另有主使者,朕限你在七天之內,必定得找出幕後指使之人,否則刑部……就給你二弟管吧。」

  他一聽,臉色大變,只能呐呐地答應,便先告退離去。

  皇甫博深吸口氣,緩和了臉色,對皇甫蒙招招手,「蒙兒過來,讓父皇看看有沒有受傷。」

  「兒臣不孝,讓父皇操心了。」他微微一笑,走近幾步。

  皇甫博歎道:「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也別怪你大哥辦事慢,今天朕申斥了他之後,想來他不敢再懈怠了。」

  「父皇也不必為難大哥,他有他的難處,他掌管四部,每天日理萬機,兒臣這件事,不過只是滄海一粟。」

  他說得越輕巧,皇甫博就越感慨。「當日朕把吏部交給他,本只是想磨練一下他這個老好人、溫吞的脾性,現在看來,真是失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瞥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周靜陽,「這丫頭也真難得,竟然捨身救你,她家父母都是宮裡的人?」

  「不是,她不是家奴,其實這丫頭也不是第一次救兒臣了,上次兒臣被人跟蹤,就是這丫頭用湯鍋砸傷了那人,助兒臣脫險,她家境貧寒,有父母要奉養,兒臣憐憫她可憐,就讓她入府伺候,沒想到又連累了她。」

  「還是個忠孝之女。」皇甫博點點頭,「朕的兒女如果都像她這樣,不知可以省不多少心思,既然這丫頭立了大功,你也別讓她再幹辛苦活兒了。」

  「這是自然,若不是礙著皇室規矩,兒臣真想收她做義妹。」

  皇甫博眉峰一挑,「皇室規矩怎麼了?是義妹又不是親妹妹,朕還會攔著你不成?」

  「父皇同意,那兒臣可就真的認下這個妹妹了。」皇甫蒙笑逐顏開,看向周靜陽。「還不快給你義父蓋頭?」

  她沒想到突然從天上掉下這麼大的一個榮寵,一時間慌了神兒,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皇甫博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禁笑了,「一會兒你領她去見你母后吧,她必然會喜歡這樣的丫頭。叫什麼名字?」

  「自己說。」皇甫蒙輕輕推了推她。

  「周靜陽。」

  她的聲音細如蚊蚋,皇甫博沒聽清楚,又追問了一遍。

  皇甫蒙笑道:「這丫頭叫周靜陽,不過因為說話聲音小,旁人給她取了個小名叫咩咩。」

  「光聽她說話,真看不出她那麼有膽量,不過咩咩這名字挺怪的,還是叫靜陽吧。」

  「是,兒臣這就帶她去見母后。」皇甫蒙興高采烈地拉起她就往外走。

  皇甫博忽然想到了什麼,朝他的背影補了一句,「蒙兒……得饒人處且饒人,該放手時須放手,這句話,你要記住了。」

  他的腳步驀地一頓,回頭笑道:「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嚇傻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在走去後宮見皇后的路上,皇甫蒙見周靜陽一直低著頭走路,忍不住逗起她來。

  「王爺……您剛才不應該和皇上提到我……我哪有那麼大的福份?」她滿心不安,胸口還在怦怦跳,剛才見皇上時她萬分緊張,生怕自己說錯話給他惹麻煩,沒想到他竟然會拉著她認皇上做義父,她祖上八輩子積德也積不出這樣的榮寵,她直覺這件事萬萬不可,但又不好開口拒絕。

  他又笑著捏捏她的臉,「怕什麼,不願意認我做兄長?還是怕我占你便宜?難得父皇高興願意認下你,你答應也沒壞處,回頭我差人去你家修繕一下,好歹現在是皇室家的親戚了,也不能住得太寒酸。」

  周靜陽忽然停下腳步,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他,倏然跪了下去,「王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全家難以回報,可是我們家出身低微,不敢高攀……」

  「才多大點的事,哪值得你行這樣的大禮。」皇甫蒙一手將她拉起來,摟住她的肩膀,「小咩咩,我和你說句話,你要擱在心上,這件事,就算是給你的榮寵,你也不用戰戰兢兢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只能說你的福份到了,否極泰來,難道你不願意你爹娘跟著你享福嗎?嗯?」

  這最後一個「嗯」,讓周靜陽止住繼續爭辯的念頭,低著頭不敢再吭聲。

  他太強勢了,自從認識他以來,不論是買湯鍋送給她,還是騎著馬將她送回春滿樓,安排她進王府幹活兒,甚至這次竟讓她成了皇上的義女,他的義妹,每一件事,都是他獨斷專行。

  她的性格向來逆來順受,總由著別人安排自己的事情,也早已習慣了。但皇甫蒙給她的感覺又與旁人不大一樣,旁人支使她似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他的霸道卻是為了她好。

  她何德何能能遇到這樣一個好人?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又悄悄打量起他——這張神采飛揚的俊朗面孔,漂亮得像是畫裡的人物,在壞人面前可以陰寒得像把鋒利的刀,但面對她時,卻又溫暖得像朝陽。

  忽然發現……她越來越捨不得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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