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女帝 | 上頁 下頁


  她瞥他一眼,「不知道人家的名字,還和人家聊得那麼開心?」

  「她正好入宮見陛下,路過院門口看到我在搬書,就好奇地進來問問。」

  「這麼說來,你們今天才認識?」

  「片刻之前。」

  九歌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扁著嘴,卻換了教訓他的口吻,「鸞鏡皇叔,你別怪我多話,她既然是快要當太子妃的人了,你還是不要和她太親近為好,要不然流言蜚語傳出來,對你不利。」

  他好笑地看著她,「她只是我的晚輩,就如同你一樣,能有什麼流言蜚語?」

  「哼,什麼晚輩,你也只比我大十歲而已。」

  「但輩分就是輩分啊,民間不是有句俗語說:『拄拐杖的孫子,搖車裡的爺爺。』嗎?」

  她睜大眼睛,「你真的看重輩分這種東西?」

  鸞鏡反問:「世人有誰不看重?」

  九歌低下頭,呢喃道:「我就不看重。」

  「那是因為你還是個孩子。」他的手指輕輕拉了拉她的小髮辮。

  「我已經不是孩子!」她有點生氣地甩掉他的手,「別人把我當做孩子也就罷了,你怎麼也把我當孩子?我已經十七歲了。」

  「十七歲了嗎?九歌公主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鏡的眸子裡亮起意昧深長的光痕,「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這個福氣娶到我們的九歌公主呢。

  九歌忽然覺得胸口堵得厲害,丟下一句,「不用你操心,你又不是我父皇母后。」然後就飛也似的跑掉了。

  鸞鏡緩緩走進禮宮正堂的大門,兩邊的禮官都只是掃了他一眼,沒有立刻站起身,眾人抱抱腕,零散地喚著,「王爺。」

  他合笑點頭致意,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鸞鏡王爺的出身,他沒有可以據傲的本錢。在這裡,他名義上是禮宮持文理事,但其實也只是個閑差,休想掌什麼大權。

  偌大的屋裡,他揀了一處角落坐下,有人抱過來一堆書卷放在案上,對他說:「王爺,這些是昨日剛剛由陛下御批的公文,要譽錄一份轉發至各地的府衙。」

  話就到此,意思就是:所有譽錄的工作都必須由你這個王爺做了。

  鸞鏡依舊面帶微笑,「什麼時候要全部錄完?」

  「最好今日都能錄完,因為各地府衙催得很急。」

  這厚厚的一落公文,若要全部在今天譽錄完畢,意思就是他這天都必須坐在這裡,從白天埋頭苦幹到深夜。但鸞鏡只是點點頭回應,「我知道了。」接著親自動手磨墨鋪紙,動手譽抄。

  旁人不免好奇,這王爺的脾氣真如傳言中的那般好啊,若是換做別人,早就惱了。

  「縱使金鱗池中物,未必騰雲便是龍啊。」不知哪位大人故意感慨的吟了這兩句。

  他聲音不大不小,全屋的人都聽到了,唯有鸞鏡充耳不聞似的,只是低著頭,奮筆疾書。

  眼看日頭到了正午,所有官員相互邀約著出公門去吃飯了,可鸞鏡依然低頭抄寫,四周空空蕩蕩的,他也不以為意。

  「人都去哪兒了?」清脆的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帶著十分的惱怒之意。

  鸞鏡聞聲抬起頭,揉了揉酸澀的肩脖,眯著眼看向門口的那道身影,陽光刺得他的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只能依稀看到來人的輪廓。

  「九歌?」他不確定地喚道。

  果然是她,她手中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憤慨地大步走進來,「我就知道這些文官最會偷懶i把你丟在這裡餓肚子,他們倒出去享受。」

  「該是用飯的時辰了,他們只是去吃個飯,一會兒還要回來的。」鸞鏡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竟麻得站不起來了,下身幾乎沒了知覺。

  九歌發現他的異狀,幾步跑到他跟前,將食盒放下,急急地伸出雙手幫他按揉著兩條腿,無限心疼地說:「你坐了一上午都沒有動一下嗎?」

  眼角餘光看到桌上那堆積如山的卷宗,她再度惱怒。

  「這些東西都是他們丟給你做的?他們把你當成什麼了?」

  「這本就是我該做的事情。」鸞鏡解釋,「我是持文理事,就該負責這一類譽錄抄寫的案頭工作。」

  她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父皇給你的是這樣的苦差事,我寧可你還留在蠻和院彈琴讀書,絕不來這裡受這份閒氣」

  鸞鏡笑道:「出來走走也好。說實話,常在宮裡還真不知道外頭是這麼大,天高氣爽的,連雪景都比在鶯和院看時壯觀了些,一眼望去,綿延十數裡的白,煞是差麗。」

  九歌燮著眉心,將食盒打開,每一層都是精緻的菜肴,她捧著一個小碗,草出一雙筷子遞給他,「我猜你第一天來這裡,那些狗奴才肯定是狗眼看人低,絕不會好好伺候你,所以我從宮裡帶了這些吃的過來。只是沒想到他們惡劣至此!算了,以後我天天送飯給你吃,才不希罕他們的破狗食」

  他笑著接過筷子和碗,「多謝你為我想得這麼周到,只是天夭來還是不要了,會被人嘮叨閒話,陛下知道了也會不高興。

  「閒話?我們有什麼閒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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