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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她急切地安撫讓他愣了一下,然後笑得更加慘淡,「這句話似是我對你說過,現在竟然換成了你對我說。姬明煙,你以為我聽到這句話之後該有什麼感想?我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死在那一箭之下。」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呼吸已經變得粗重而艱難,姬明煙急說道:「我現在不和你解釋太多,你先休息。等過兩天,傷勢無礙後,你想怎樣,我們再談。」

  「我想怎樣?」他苦笑著閉上眼,「連我都不知道我想怎樣了。」

  一直以來,他愛著這個女人,嫉妒著另一個男人,突然有一天,知道這兩人等於同一個人,他沒神奢錯亂已經是萬幸了。

  「策……慕容府不是你的敵人,我更不是。也許我的措詞不夠恰當,不過當日的怒江之戰,我們客為其主,我主的是朝廷的權威,你主的是你的命運。那一仗我敗了,不只是敗了朝廷近十萬的兵馬,還連人帶心都敗給你。」她垂著頭,聲音越說越輕。

  他的眼睛忽然閃爍過一抹異彩,語氣卻仍是冷淡微諷,「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會哄我開心……看來你真的很怕我死。」

  她發現自己此刻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只能無奈的嘲諷自己,「好吧,我們兩個人現在一個傷、一個殘,誰還相信我們就是前不久隔江對峙的兩大將領?」

  見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連忙叫住她,「你去哪兒?」

  「不知道……」她回頭苦笑,「也許找個人來,殺了你再殺了我,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算了結了。」

  「明煙……」他低啞地喚著她的名,飽含苦澀與情意,眉心叫結得仿佛可以裂出傷痕。

  仿佛下了什麼決心,她忽然轉身奔回來,一下子跪倒在他的床前,「策,我們一起忘了過去吧。」她真的不想再與他互相傷害。

  「你忘得掉嗎?」他的笑容同她一樣苦澀,伸出一手撫摸著她的臉頗,「你腿上的傷、我的禁錮……你曾經那麼深地恨過我……」

  「我從未真正恨過你。」她搖頭握住他的手,讓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眼角的淚水就這樣滑落到兩個人的指縫中,「策,你說的對,女人的意志力沒有我們以為的那麼堅定。」

  他直勾勾地凝視著她,她的眼淚、她的苦笑、她的溫存、她的誠懇,一切的一切都像夢一樣美好,他不禁吃語道:「若這是一個美夢,我但願長夢不復醒。」

  緊閉的慕容府大門忽然打開,面對著門外百余名手持利刃、神色凝重的死士,趙雅婷款步走了出來,沉聲喝道:「這裡是慕容侯爺的府邸,什麼人敢如此放肆,在慕容府前舞刀弄槍?」

  連建澄從人群中走出,單膝跪倒,聲音硬冷如鐵,「末將連建澄,參見嫻難公主。」

  「你認得我?那很好,立刻給我撤走你的人!」

  他磕了一個響頭,立刻站起身,「對不住公主殿下,我是臨江王的貼身護衛,我只聽命于王爺一人。」

  趙雅婷花容變色,怒斥道:「大膽!你居然敢如此犯上!你可知「臨江王」的封號也是朝廷給的,皇帝封的!你就不怕本宮稟報陛下,誅你九族?」

  他昂首說:「末將父母早亡,孤身一人,沒有九族可以誅。剛剛給公主磕的頭就算是今日對公主不敬的告罪,末將要將王爺平安接走才會撤兵。否則,就是萬歲的聖旨在這裡,末將也只能杭旨了。」

  「你好大膽子!」趙雅婷咬緊銀牙,「臨江王的人好大的口氣,是欺負我女流之輩,動不了你?」

  「雅婷,稍安勿躁。」慕容錚匆匆從府內趕來,手中拿著一封信交給連建澄,「這是臨江王親筆手書,連將軍先看看再做決定。」

  連建澄趕緊接過打開那封信,只見上面。並抖的寫著幾個字——

  已無大恙,勿起爭端,免教他人漁翁得利。

  他猶豫一陣才說:「姬明煙擅長摹寫客種筆跡,焉知這不是她寫來騙我的?」

  慕容錚笑道:「你們王爺知道你會有此顧慮,所以請你進去細談。你知道他和阿眉現在都不便出行,如果連大人不怕府內有陷阱埋伏的話……」

  話未說完,連建澄已急忙忙沖進慕容府。

  此對姬明煙正捧著藥碗喂藥,突然見連建澄闖進來,她做了一個「小聲說話」的手勢,將一芍藥喂進軒轅策的嘴裡。

  「建澄,你佈置了人馬在外面?」聽到腳步聲,他設有回頭便猜出來人是誰。

  「是,王爺,在慕容府外有一百一十二人,另有三百餘人正往這邊趕來,京城外,金將軍派來的人馬有三四千人,已經得到消息,隨時待命。」

  軒轅策看了一眼姬明煙,「我就知道金滄海說只派了八、九百名士兵隨行護衛是哄我的。」他轉頭看向貼身詩衛,「你們也真是大膽,非要讓我背個逆臣的罪名才行嗎?把人馬都撤了吧。」

  連建澄征了征,「可是王爺,您現在身受重傷……」

  「我受傷的事情大概已經傳到皇宮中了,小皇帝和季道遠這會不知道正怎麼偷笑著,你想讓他們等著看我的好戲?」軒轅策雖然面色蒼白、說話無力,但是氣勢依舊,「出去,把人都撤走。」

  「可是這裡……」

  「我中箭只是意外,諒慕容家也不敢真的動我,否則他們的百年家業也就別想要了。」冷冷地斜睨著他,「城外的士兵,沒有我的命令也不許擅動一步。」

  「是。」他恨恨地瞪了姬明煙一眼,咬牙威脅,「若是王爺有了閃失……」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板著一張臉出去了。

  她捧著藥碗苦笑,「建澄現在一定恨我恨得要死。」

  軒轅策皺著眉頭,「他太莽撞了,若此時我們兩家火並,無論哪一方有傷亡,皇帝那裡都來趁勢打著平內亂的旗號,順理成章地剿天另一方。」

  「他是擔心你,所以也不能怨他。」她端著藥碗一點一點喂他吃完藥,「不過你在慕容府養傷的事情,現在外面肯定是知道了,若是季道遠或者皇上問起來,該怎樣解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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