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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丘夜溪被楚長煙拉到千總府時,看到曹瞻已經在府門口等候,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能說什麼?罵曹瞻太過忠心?不管怎樣,人家都姓曹不姓丘,會做出這等通風報信之事,實在也不奇怪。

  現在她不得不再罵一次曹尚真的陰險狡詐。當初她從龍城嫁到京城來,家臣丘思道本來為她精心挑選了幾個副將跟隨,但是曹尚真後來以「外放為官更有出息」為由,將那些丘家忠僕一一外派出京。漸漸的,她終於變成了「孤家寡人」。

  而他竟還安撫說:「你現在是曹家的少奶奶,看哪個奴才敢不聽你的話,為夫會好好替你教訓他們!」

  當然沒有人敢不聽她的話,就連他這個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都對她俯首貼耳、唯命是從了,下人們自當竭盡全力服侍她。

  不過……該出賣的時候,他們也會竭盡全力地出賣。

  走過曹瞻身邊時,他的頭低低地垂著,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她也沒有喝斥,而是淡淡問道:「曹瞻,丞相大人最近飛鴿傳書了吧?除了今日之事驚動了楚大人之外,他還說了些什麼?」

  「沒有了……哦,主子希望您儘快回京,說這邊的事情交由楚大人就行。」他因為心虛,差點語無倫次。

  丘夜溪皺皺眉,「回京?」這邊的事情剛有點眉目,怎麼就催她回京?是京中出了什麼事情嗎?

  進了千總府,楚長煙命人上茶,客氣地笑著說:「丘大人是兵部尚書,本是我的頂頭上司,按說您的事情下官無權越級干涉,但是您也知道丞相大人的命令,下官不敢違抗,若是今天有得罪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喝著茶,她心中雖然無奈,也不好發作,「你不用和我客氣,我也不會記你的仇。這次來,我本不想驚動任何人,對你在這邊處置海上流寇的事情並沒有任何問責的意思,你先坐下說話吧。」

  他這才坐下。

  丘夜溪繼續說道:「我在京中聽過楚大人的英名和故事,前年你剿匪有功,陛下召你入京,封了千總的官銜,說起來你入朝資格還在我之前,海上這邊的事情我不懂,還要向你請教。」

  「丘大人太客氣了,大人一門忠烈,守城多年,是我等武將的楷模。」

  她聽得心不在焉,向來不擅長這些官場的客套話,只是跟了曹尚真之後才學了幾句,隨手拿來應付之後,就轉移了話題。

  「楚大人,恕我直言問一句,大人對海上流寇日益猖獗之事怎麼看?」

  她雙眸熠熠,凝視著眼前人。

  楚長煙蹙眉低頭,「這些流寇多是周圍鄰國無依無靠的窮人,起先只是買了幾艘漁船,裝扮成漁民,伺機搶些商船,但是近些年規模越來越大,好像是被什麼人幕後操縱著,這一兩年又一直和我們茯苓國過不去,只怕來者不善。」

  丘夜溪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和丞相說過這些悍匪不可留,一定要肅清剿滅,但是丞相做事太過拖拖拉拉,連個剿匪的方案都還要等上三五個月。聽說楚大人治理水軍多年,和流寇也打過不少交道,依你之見該怎樣做?」

  她話雖然問得客氣,但是他明白這話裡已經有質詢的味道了。

  楚長煙深思了片刻才回答。「下官也曾經和大人一樣試圖和流寇接觸,但是接觸了一兩次,發現他們認錢不認人,既不想被招安也很難一舉剿滅,因為他們有十來艘船、千人左右的人力,平時並不集結在一起,如果下手不夠周密,肯定會有漏網之魚。

  「去年我們曾經在海上和流寇交戰,用炮擊沉了幾艘他們的船,結果這些流寇竟然半夜摸進千總府,意圖行刺我來報復,雖然最終沒有得手,卻也殺了幾個府中侍衛,可見他們的窮凶極惡,心狠手辣。」

  聞言,她難掩訝異地說:「怎麼在京內的記錄中不曾看到這件事?」

  他笑了笑,「流寇行刺之事是對下官的私怨,既然沒有真正得手,下官沒有在意,也就沒有上傳邸報。」

  「這可不行。」丘夜溪嚴肅地搖頭,「雖是私怨,也是因為公務而起,萬一真的出了事,無根無由,朝廷都不知道從何查起。」

  「是,下官知道了。」

  他明朗地笑著,這笑容清澈坦白,讓她很有好感,於是語氣又緩了幾分。「今日之事先到這裡吧,既然楚大人介入,我就不便再多插手,只是希望大人能派一兩個心腹想辦法潛入流寇中,做朝廷的耳目,方便我們日後行事。」

  「這件事大人就請放心吧。」

  丘夜溪一笑,「看來你心中有數,那就按照你的方法做吧。我要過些日子再回京,也許近日還會來打攪大人。」

  見她似是要走,楚長煙連忙說:「大人既然到了下官的轄地,不如就住在千總府,也好有個照應。月蘭鎮那裡也是流寇常去的地方,只怕不安全。」

  「無妨。」她很堅決的婉拒了楚長煙的邀請。

  簡單話別之後,就帶著曹瞻回了月蘭鎮的客棧。

  路上,她又問了一次。「丞相的信中真的沒有再說別的?」

  曹瞻將那封密信掏出,交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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