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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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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真,怎麼了?你和夢嬌有彆扭,可別和我發脾氣。」皇后連聲叫喚,又問女兒,「夢嬌,你怎麼得罪你尚真哥哥了?」 「我何時得罪過他?」她不懂,連忙追了出去。「尚真哥哥,把話說清楚,別這麼和我說話,讓我摸不著頭緒呀!」 曹尚真已經出了宮門,腳步一頓,冷冷淡淡地看著她,「公主以前說對政務沒興趣,可如今看來卻不是。微臣只有一句話,以後公主若想提拔誰,麻煩請提前告知微臣,免得微臣在陛下面前枉做了惡人。」 夢嬌聞言,臉色一下子變了,垂著頭,捏著衣角,「你是說楚長煙的事情嗎?我只是和父皇那麼隨口一提,並沒有要害你做惡人的意思啊。」她又急急拉住他,「父皇怪你什麼了?我也是想給你找個幫手啊。」 他慢條斯理的抽回手。「多謝公主好心。不過……公主殿下不覺得這個幫手該由微臣自己選定嗎?」 咬咬牙,她索性丟掉女兒家的矜持,開誠佈公的說:「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就不瞞你了。我要讓楚長煙進京,才能再謀以後,剛好父皇也問我此行的事情,我便順道說了他幾句好話,怎麼會擋了你的路?你還怕他礙著你發財嗎?」 曹尚真哼哼一笑。「公主殿下早早言明,又何必有這場誤會?難道微臣就不能提拔楚千總嗎?哦,現在該叫他楚侍郎,日後就是楚駙馬了。至於他會不會礙著我發財,我倒不擔心,這世上也沒有誰能擋得了我的路,若擋著了,我不會一腳踢開嗎?」 說罷,他就挽著妻子大步走離。 丘夜溪不禁蹙眉道:「有必要和夢嬌搞得這樣僵嗎?她是公主,總要讓著她幾分。」 他卻搖頭,「無妨,她雖然是公主,但自小我們兩人就像兄妹一樣。今天這件事我必須給她幾句狠話,免得她日後胡裡胡塗的,再被別人利用。」 「被人利用?」她狐疑地看他半晌,「莫非,你是說楚長煙?」 此時,兩人已經上了馬車,曹尚真看著面前垂下的車簾,淡淡道:「那人絕不簡單。」 大約過了十天,丘夜溪例行去兵部巡視,剛進兵部大門就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她楞了楞,脫口叫道:「楚大人?」 那人笑著走過來,「丘大人,別來無恙?」 看他已經換成侍郎的官衣,她笑問:「來京城幾天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 「昨天到的。先去面見陛下謝恩,本來要去拜見丞相和尚書大人的,但是陛下催我先到兵部熟悉情況,就拖了一日,沒想到還是在這裡見到大人了。」他打量著她,微笑說:「聽說大人有喜了?我還沒有備好賀禮― 」 「那些東西還是免了吧。」她受不了的擺擺手,「官場是個染缸,你在月蘭鎖那邊本來還是一股清流,到了這邊不要先急著學那樣污穢的東西。」 楚長煙的眸光閃爍,似笑非笑,「多謝大人還把我當作清流。官場之上……總有些事會讓人身不由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身不由己是藉口。千百年來難道就沒有清官嗎?他們為何沒有身不由己?」 丘夜溪撇撇嘴,「只是要做清官當然很難,要忍得了清貧之外,還要忍得住官場的寂寞。」她又笑了笑,「不過楚大人不必擔心這個,以楚大人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人上人,到時候就是別人巴結你了。」 他苦笑道:「丘大人這是拿我打趣了。我年紀輕,資歷低,一沒後臺,二沒背景,要做到大人您說的那個位置可不容易。不過下官也沒有多少野心,如今這個侍郎之位能保住就好了,若想日後有再大的富貴,就要仰仗丞相大人相助。」 「你別多心,我所說你的日後與尚真無關。」她歪著頭,難得笑得曖昧,「難道楚大人以為這次調你入京是尚真的意思?」 楚長煙看著她的笑容良久,才反問:「難道不是嗎?」 「陛下叫你進宮,什麼都沒有和你說?」 「沒有,陛下只是要我腳踏實地做人,不要結黨營私,別的就沒說什麼。」丘夜溪還未再說話,忽然門口就有士兵稟報說夢嬌公主到了,要見楚長煙。 「你命中的貴人來了。」她又笑了起來,「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大人留步!」楚長煙不知為何有點急躁,伸手一拉,正好拉住她的手臂,她不解地看向他,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逾矩了,忙鬆開手,小聲說:「下官和這個公主大人不熟,她說話又……總是出人意表,下官怕說錯話,得罪了公主,尚書大人能不能多留一陣,幫我斡旋一下?」 「若說天下人都會得罪夢嬌公主,我信,只除了一人,就是楚大人您。」她轉頭笑看向甫進門的夢嬌,「夢嬌公主最近果然是對朝政感興趣了,居然會到兵部,以前您不是說兵部最沒意思嗎?」 夢嬌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丘夜溪,楞了楞之後先是有點尷尬,然後又笑著跑過來,「嫂子,你怎麼也來了?我還以為尚真哥哥不許你出門呢。」 「我領的可是你父皇的俸祿,他說不出門,我就不出門了嗎?」她一笑,「你和楚大人慢慢聊,我出來的時間也長了,正要回去。楚大人剛到京城,這裡有什麼好玩好吃的,你不妨和他介紹介紹,只是別讓他像你那個尚真哥哥一樣,學一大堆不三不四的東西最好。」 「尚真哥哥……」夢嬌忽然拉著她到一邊,小聲說:「尚真哥哥還在生我的氣嗎?」 「早就不氣了。他敢和你真生氣嗎?」拍拍她的臉頰,她好聲安撫,「只是陛下順他意思順慣了,偶爾逆他一次,他不習慣罷了。這樣也好,總要讓他認清誰是君,誰是臣吧。」 「話倒也不是這麼說。」夢嬌皺皺眉,「其實我真的一點和他作對的意思都沒有,誰知道是不是父皇又給了他什麼氣受?」 「別想這些了,去辦你的正事要緊。」丘夜溪反手推了她一把,將毫無防備的她差點推進楚長煙懷裡。 夢嬌臉紅心跳地站在他面前,抬頭看他一眼,才支吾著說:「怎麼到了京城,入了宮,也不和我打聲招呼?還要我特意來看你?」 「公主是後宮宮眷,微臣是外臣,沒有公主的鈞旨,微臣怎麼敢貿然冒犯?」 「就會和我胡扯!你明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著急……」她悴了他一下,長長的睫毛不停眨動,最初的那點羞澀過去之後,她又得意地笑了,「在月蘭的時候我和你保證過,一定會把你調入京中,你看我沒有食言吧?」 「多謝公主厚愛,只是微臣實在無以為報。」 「誰要你的報答?」她再瞥他一眼,輕聲說:「我要的……只是你這個人。」 楚長煙的黑眸閃爍,直至眼角餘光再也看不到丘夜溪的身影,才輕輕喟歎了一下,低聲道:「微臣之命已經在月蘭的時候許給公主殿下了,難道公主忘了?」 他悄悄握住夢嬌的手,夢嬌全身抖了抖,但沒有掙脫,笑靨反而如花般燦爛盛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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