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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不必了。」曹尚真白哲的臉上多了幾分粉嫩的紅潤,「我不習慣被外人在身上摸來摸去,有夜溪陪著我就行。唉,這件事可千萬別告訴陛下,萬一消息傳開,以後我在那些文武百官面前可沒法做人了,那些人中有些人恨我恨得牙癢癢,估計還會在後面拍手,罵那匪徒下手太輕呢。」

  「怎麼會?丞相為國事操勞,鞠躬盡瘁,卑職在這裡都聽到不少關於丞相大人的事蹟,朝中官員想必也莫不仰慕尊崇。」

  楚長煙悄悄看向丘夜溪,就見她不發一語,眉心緊蹙,一隻手握著丈夫的手,另一隻手繞在他的身後,像是幫他支撐著身體,兩個人緊緊依偎,相扶相攜的樣子如畫一般的美。

  他垂下眼,思忖著問道:「雖然大人英明睿智,對伏苓國忠心無二,但是卑職也怕有些奸佞小人誤解了大人苦心,會不會因為官場上政見不同,就對大人挾私報復?」

  曹尚真歎氣。「這可真是難免,哪怕是藺相如、商鞅,不管後世如何讚揚,當朝也難免是是非非。剛剛夜溪已經訓了我半天了,怪我不該在朝中鋒芒太露,可是我坐在丞相這位置上,就算再怎麼低調,總會被人怨恨,所謂高處不勝寒嘛。」

  「卑職明白大人的難處。只是想麻煩大人想一想,丞相大人出京的消息之前曾經透露給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怨恨您的人?會不會是對方派來的刺客,意圖行刺大人?」

  他歪著頭想了一陣就擺手,「這可不能亂猜。唉,算了,好在昨夜沒出大事,這幾天我再休息一下就帶夜溪回京去。」

  「那我今日加派人手看護這座客棧。」

  曹尚真又擺手,「不要,那豈不驚動客棧內所有的客人和鎮上的百姓了?還是低調些吧。」

  丘夜溪保持一個姿勢時間長了,饒是她練武出身,也坐得有些腰酸背痛,稍稍動了動,他立刻感覺到了,滿懷歉意地看著她。

  「夜溪,這一夜也把你折騰壞了,看你的眼圈都黑了,若不是我昨天在你臉上塗了點胭脂,只怕你這臉色都不能看了。」在外人面前,他竟然毫不避諱地托起她的臉頰下端,拇指順勢向上攀沿,輕輕地幫她按壓著太陽穴的位置,還柔聲問:「怎麼樣?舒服點嗎?」

  丘夜溪不自在地推開他的手,「在楚大人面前你還敢動手動腳的。」

  「怕什麼?長煙又不是外人。」曹尚真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還對他笑了笑,「別看我家夜溪做事雷厲風行,其實臉皮最薄。」

  楚長煙也跟著笑,目光投注在丘夜溪的臉上。

  待他總算離開,曹尚真卻輕輕推了妻子一下,「去和他聊聊。」

  「聊什麼?」她不解地問。

  「聊什麼都行。你出了門,他自然有話和你說,若是無話,那你就和他閒聊兩句。」

  丘夜溪狐疑地看著他,不解他的用意,但還是聽了他的話,跟在楚長煙的後面出了房門。

  到了樓梯口時,楚長煙已經下了樓,她遲疑了一瞬,正不知該找什麼理由和他說話,他已經聽到動靜回頭,看到她時,笑著揚聲問:「還有事嗎?」

  客棧大堂是公開場合,丘夜溪知道他不便當著外人的面直接稱呼自己的官銜,更不能直呼自己的名字,就快步走下樓,使了個眼色,將他引領到客棧的大門外,低聲問:「那批火槍的事情怎麼樣了?」

  「老闆還未出手,像是在等買家。」他也壓低了聲音回答。

  「還是早日想辦法把槍收繳走才好,留在那裡終是個禍患。」看著眼前年輕俊朗的臉,想起夢嬌的心事,她忍不住話題一轉,問道:「楚大人是否成親了?」

  楚長煙先是微怔,之後才回答,「尚未娶妻。」

  「有意中人了嗎?」

  他一笑,「整日待在軍營,能看到的都是男人,哪有遇到意中人的機會?」

  點點頭,她沒有再追問下去。畢竟不能現在就直接問人家是否喜歡夢嬌,若他一口拒絕,以後的事情倒不好辦了。

  望著她深思的樣子,楚長煙又笑問:「丘大人莫非是想為我做媒?」

  心思一下子被說中了一半,倒叫丘夜溪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努力抿抿唇,抬頭看了眼二樓那扇半開半閉的窗子。曹尚真就在那裡偷窺他們談話吧?

  「楚大人心中的佳人是怎樣的?」她只好不答反問。

  楚長煙黑眸幽沉,如墨色般油潤,邪邪的笑容和他平日正襟危坐、沉穩幹練的樣子不大相符。凝視著她,他緩緩說:「若是有緣,我希望能早一步碰到一個如丘大人這樣的奇女子。」

  此話一出,丘夜溪才忽然發現,他的目光中竟然也有種銳利的東西,和曹尚真頗為相似,好像一下子就能刺中她的心頭,讓她悚然一驚。

  「楚長煙說什麼嚇人的話了,讓你這樣心不在焉?」曹尚真倚著床欄,看著妻子默默倒了一杯茶,但是茶水都溢出來了她都沒有注意到,幸好茶水是涼的,否則一定會燙到她的手。

  丘夜溪看他一眼,「為什麼要我去和他說話?」

  「打探一下。有些話他未必和我說,卻有可能和你說。」

  她蹙眉。「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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