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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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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當。丞相大人是生了什麼病?如今情況如何?」她的話正是宇文柔想問的。 宇文柔眼巴巴地看著令狐琪,「十三少,丞相大人為什麼會生病?」 「唉,」他重重地歎口氣,「其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兩人同時驚呼出來。 「是啊,我也不瞞你們,就是那晚七哥去救你們,被敵人的劍刺了一下,想不到劍上居然已經淬了毒,所以……」 宇文柔用手掩口,淚眼盈盈地拉著賀非命說:「怎麼辦?都是我們不好,連累了他。」 她攥緊手指,指尖嵌進掌心的肉裡,「現在丞相身上的毒是否已經解了。」 「太醫多方努力,現在情況是有好轉,不過七哥已經昏迷多日,一直未醒。」令狐琪說話的同時將她們引進了一座小跨院。 賀非命和宇文柔走進去的時候又都愣住,因為院內的石桌旁正坐著聖皇。他垂著頭,滿臉愁容,仿佛天要塌了似的。 宇文柔先出聲叫道:「陛下,您、您也來了?」 聖慕齡抬起眼看到兩人,眸中有某種光芒閃過,「你們也來看他?唉……」 快步走過去,宇文柔坐到他旁邊,一邊安慰他,一邊自己也跟著掉淚。 賀非命剛要邁步,卻被令狐琪拉了一把,聽到他在旁邊說:「賀姑娘請跟我這邊走。」 她詫異地跟隨著他轉了幾個院子,最終在一間房門前停住。 令狐琪推開門,「姑娘請進。」 走進去,此時她才明白為什麼他帶她來這裡,因為令狐笑就躺在床榻上。 看來這一場病讓他所受的折磨不淺,原本那張逸麗中帶著幾分陰柔的俊容,總是風神如玉得讓人仰慕又畏懼。 但是,現在這個在聖朝呼風喚雨的人,居然如此憔悴無助地躺在這間小小的斗室中,雙目緊闔,無聲無息。 她的心頭像是被什麼人的手抓了一把,將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打了個結,雙腳不由自主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我是不是應該高興呢?」她喃喃低語,「把你打垮是我的目的,但是,這樣的勝利你讓我怎麼能高興得起來?令狐笑,難道你認輸了?否則為何躺在這裡一動也不動? 「既然你給了我這麼好的情勢,我是不會因為自責而丟掉機會。你不在朝中,所有的大小事都必須由聖皇處置,聖皇的耳根子向來很軟,別人說什麼都認可。所以……如果你醒來,大概會震怒這幾日裡發生的一些變化吧?我很期待看到你生氣的表情。」 賀非命不停地低語,雖然說的都是些讓她得意的話,但是語氣裡卻帶不出半點笑容。 「不過……令狐笑,我告訴你,我很不喜歡這樣的對決方式。你不接招地躺在這裡裝死,讓我揮出去的拳頭打不到你,這對我來說依然是不公平,不公平!」 她抱怨了一大堆,把心底的鬱悶和憤恨都拋出來,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囉哩囉嗦地說了一大堆之後,她總算是有了幾分暢快的感覺。看到他的被角已經滑開了一些,雙手都落在被子外面,或許是內疚之情,抑或是本能的習慣,她抬起手去給他拉被角,不經意間看到他的左手半張半闔,掌心處有點紅紅的影子,像是有字。 他的掌心中怎麼會有字? 她去翻他的手掌,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時,一股冰涼的肌膚觸感讓她的心底輕顫了一下。還記得那天他救她脫險的時候,聲音是冷的,但身體是暖的。怎麼如今他的身體都冷得像玉了? 終於握住他的手掌,向外翻起,猛然間,竟是她的手被反按住! 她驚呼一聲,轉動眸子,看到那兩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深潭,正冷冷地注視著她。 「你想做什麼?」 他在說話?「你、你不是……」 她明明記得令狐琪說他昏迷數日,還未醒過來啊! 「你醒了?」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已經脫離險境,不由得大喜道:「我去告訴你家人。」 「站住。」他冷冷地喝住她,嚴判的目光梭巡在她的臉上,語氣中有種嘲諷,「你現在這麼開心是不是因為我不會早死在別人的手上?」 巨大的怒氣陡然湧上心頭。這個人說話為什麼這麼刻薄?難道他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嗎? 「是啊,我是這樣慶倖的。」為了回應他的冷漠,賀非命不得不用更冷漠的口氣來回應,「原來你的確狡詐,什麼昏迷不醒,都是裝出來騙人的。」 「對你我用不著這樣的手段,」他用眼神指了一下旁邊的桌子,「幫我把藥碗端過來。」 他在使喚他家的下人嗎?她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但是看在他畢竟是為了救自己而中毒,勉為其難地將藥碗端給他喝。 令狐笑坐起身,從動作上看得出他的身體還很虛弱,從來都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早已散開,那頭黑髮披散在肩膀上,讓他本來就俊冷的容顏又多了些動人心魄的清柔。 賀非命不得不承認,他之所以能夠傾倒那麼多貴族女孩兒的芳心,絕不僅僅因為他獨攬大權的霸氣和算無遺漏的精明神准,單是他這張臉就足以打動人了。 藥已經擱在那裡許久,溫熱中帶點甜味的藥湯應該並不難下嚥,但他卻喝得很慢,她猜可能是因為毒傷所致,不由得又問:「那個毒……很厲害是嗎?」 「如果刺到你身上,你現在應該不會再有嘴巴說話。」他終於將藥都喝完,藥碗遞回她手裡,「聽說你這幾天做了一些有趣的事?」 她捧著空碗,看他這麼囂張的神情和剛才那般虛弱完全是截然相反,頓時猜不出剛才他究竟是在假寐,還是真的睡著了。 「是啊,是做了一些事。」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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