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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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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你啊!」他的回答很簡單也很直接。「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覺得你和我有很多相像之處,而我們應該互相珍惜、互相關愛。令狐家沒有什麼人愛我,而世上也沒有什麼人愛你,為什麼我們不好好地愛對方?」 他的話鋒一轉,「不過我要跟你說對下起,因為我還沒有問過你的意思,也許你的心情和我並不一樣,也許你想嫁的並不是我這樣的一個人。」 她使勁搖了搖頭,掛著淚珠的笑容浮現,她的食指轉而在地面上寫出一行字—— 從小也沒有什麼人愛我,謝謝九少讓我知道人間還有愛的存在。 令狐九端詳著她的字,雖然潦草,卻跟平時的歪七扭八有很大的不同,忽然想到令狐笑以前說過的話—— 「她的字寫得這麼難看,措詞也很粗俗,但是文中卻偶爾會有講究的辭彙出現,這說明她可能是在拚命掩飾自己原來的筆跡和文筆。」 他默默地看著那行字,慢聲道:「這一年裡,你的字和文都進步不少呢!」 小情大概是被誇得不好意思了,她用鞋底飛快地抹去那行字。 他一笑,拉過她靠在肩上,「擦掉多可惜,我很喜歡你剛才的那句話。」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但是呼吸很急促,似乎有沉重的心事壓在心中。 「小情,你不用擔心家裡的事,反正我自幼不得寵,也沒想過要娶個官家小姐來配我。」 小情的手指又在他掌心畫著。 不,九少再不得寵,還是少爺,不可能私配奴婢,老爺知道要生氣的。 令狐九笑道:「你心思真細密,也很懂得為我著想,不過,我還是不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好啦,我們不想它,這裡真是清靜,如果七哥在眼前,我一定要再好好謝謝他。」 她想了下,以手代筆寫下:七少為什麼那麼厲害?人人都怕他? 他回答,「據說當年有個天官觀測天象,說令狐族在我們這輩會出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物,左右一朝三國的命脈,他還推算出此人的生辰八字。」 那麼,這個人就是七少?她飛快地在土地上畫著與他交談。 「是。其實也不僅是因為那天官的預測,七哥在眾兄弟中的確是最出類拔萃的,別人難及他的心眼兒萬一,日後封王拜相都是可預期的,所以全府都怕他。」 她歎口氣。 「為什麼歎氣?怕七哥再為難我們?還是想起他罰你跪的事?其實七哥這個人我也覺得奇怪,看起來冷冰冰沒情意的,骨子裡到底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 等了許久,小情再沒有寫字,他問:「是不是困了?要不然你先回去睡吧?」 九少不睡嗎?她書寫的動作比剛才要遲鈍,看起來的確是倦了。 「我還有點公文要看,明天要寫信給七哥,不著急呢!」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有個傳令小兵從馬上跳下,跑到門品拜,「參見九少。」 令狐九認出他是令狐雄的手下,奇道:「這麼晚了,將軍那裡有什麼事情嗎?」 「是上陵那裡發現一夥盜墓的匪類,將軍已經趕過去了,將軍命小人來通知九少,說匪類已經全數抓到,九少是否要過去聽審?」 令狐九驚道:「竟然有人敢盜王陵?我這就去。」 小情趕快從屋內抱出他的外衣。 他柔聲交代,「你先去睡吧,也許我要在上陵待一夜,明天早上才回來。」 她幫他穿好外衣和棉裘斗篷,在最後幫他系帶子的時候,手指動得很慢很慢,像是費了很大的勁仍系不好。 他低頭看她的眼睛,「有心事?」 她搖搖頭,避開他的目光。 「那就早點休息吧!」他乾脆自己一邊系帶子一邊向外走。 走出大門時忍不住回頭去看,只見她還靠在門邊,靜靜地佇立著,凝望著他這頭。 雖然距離很近,但那一刻他有種錯覺,似乎她站得很遠,遠在一個他觸及不到的世界。 但是很快他就甩開這種情緒,對於還年輕的他來說,不愉快或是困惑都不能干擾他平靜的生活,他從不為它們費神。 生活的路在腳下延伸,他,從來都只為自己而活。 匪類並不如令狐九想像的多,只有三、五人,但是盜竊王陵乃滔天大罪,按照慣例,他們應該即刻被押解至王都,但是當令狐九看到這群連棉衣都破爛不堪,被凍得瑟瑟發抖的盜匪,也不由得生出憐憫之心。 若非走投無路,誰甘願冒著殺頭大罪來盜墓?他問了幾個人的來歷,才知道他們是上陵周邊的窮苦百姓,因為得罪了有權勢的人,失了房產土地,迫不得已才來盜墓想換取過冬的口糧和棉衣。 令狐九聽完一直處於震驚之中。身在貴族,他只能從書本上去瞭解窮苦人民的生活,很少得以親身接觸。小情雖是一個實例,但是比起眼前這些人,她總算得到他伸出的援手,也算是萬幸。 他不由得震怒地問:「你們到底得罪了誰?」 其中最年長的一個吞吞吐吐地說:「是,令狐家的小姐。」 他一怔。竟然是令狐家的人?再問:「叫什麼名字?」 那人像是很害怕,再三追問才勉強說出,「只知道她手下都叫她『琴小姐」。」 原來是三姊!令狐九陡地擰起眉心。他是知道三姊在家向來跋扈囂張,沒想到她在外面也是如此的作威作福、欺壓良民,於是拍案喝道:「真是可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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