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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怕,當然怕,士兵不怕將軍,這隊伍就沒法帶了。」王海笑著解釋,「可是咱們這怕是從『敬』這上來的。舉國上下,說起咱們元將軍誰不是豎起大拇指稱讚?元將軍次次打仗都是身先士卒,你沒看將軍那一身的傷痕,有好幾處都是致命傷,將軍若是個膽小怕死的人,咱們兄弟怎麼可能玩命地跟著他?」

  「是啊,五年前,咱們和秋薊國有場大戰,那一次真是打得天昏地暗,足足打了三個多月,到最後雙方人困馬乏,停戰了整整十二個時辰。我那時是將軍身邊護衛營中的一名小兵,距離將軍也不過百餘丈的位置,敵人忽然發動偷襲,足足一、兩萬人啊,將我軍三千人困在山谷裡。

  我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那一戰,結果咱們將軍不畏強敵,揮起大刀就先沖進了敵群,左刺右砍,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變成了血人,身上的血有他的,也有敵人的。別說敵軍看得傻了眼,就連我都看得驚心動魄。你說,瞧見這情況,將軍身邊的人有誰還會不玩命?

  那一戰,連我都砍死六個敵人,喏,你們看我這手背上的刀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不過比起將軍小腹處的兩處刀傷,我這點小傷真不算什麼。那一次將軍身中十一刀,小腹就中了三刀。」

  雙兒聽得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喃喃自語道:「他怎麼這樣玩命?」

  忽然間想起兩個人以前的一段對話,他曾經說過:以後他會為了「誰」珍惜自己的身子。那時候她怎麼也想不到,在他不珍惜的過去中,曾有著如此驚心動魄的危險。

  無論如何,她要儘快趕到他身邊,絕不能讓他再這樣拿自己的身子去冒險拼命。

  「隊長,前面有兩條山路,一條向西南,一條向東南,兩條路都可以抵達海城,我們走哪一條?」隊中探路的哨兵回報。

  「哪條近些?」

  「我問過當地的老百姓,他們說大道好走,也就是東南這一條,但是會遠些,小道雖然走起來困難一點,但是路近,天黑時就能追上將軍他們的大隊人馬。」

  王海一揮手,「咱們都是步軍,沒有重要物資,先追上將軍再說,我們走小道!」

  她提出疑慮,「小道不會有敵人的伏兵吧?」

  王海聽了哈哈大笑,「小子,這裡方圓五十裡都是我們的元家軍,敵人現在渾身哆嗦著在海城裡等死,誰敢來埋伏我們?你就放心大膽地跟著我走吧!弟兄們,檢查好傢伙,咱們上路了。」

  他一招手,百余名士兵吆喝著跟了上去,古無雙也加緊腳步,越往前走,她的心頭就越是突突作響,就快看到元非傲了……

  天色將暗,元非傲已經換好夜行衣。雖然有士兵準時回報敵人的部署及動向,但每次大戰之前,他一定要親眼看看敵人的排兵佈陣,儘量做到萬無一失的準備。

  這一次,天助他也,連一絲月光都沒有,在夜色的掩護下,他逼近海城外一裡左右的位置,依然平安無事。

  但這份寧靜卻讓他的心中狐疑驟起。七萬大軍都龜縮在海城中了嗎?難道對方已經放棄了在城外和他交兵,決定死守這座孤城?要知道,海城雖然是昊月國中大城之一,可是只要他將自己的十萬人馬拉開包圍圈,死死困住這座城池,即使是圍而不打,城內的人也堅持不了多久。

  秦王是個老奸巨滑的人,這一次他到底是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肖典是他的副將,自然跟在他身側,此時,即使是粗枝大葉的肖典也察覺到了詭異的氣氛。

  「將軍,秦王那個老傢伙是準備死守海城嗎?」

  「好在海城距離海境線還有十裡左右的路程,他要想從這裡逃到海上,不是瞬息之間就可以完成的,叫鐵衛營的人馬想辦法從側面包抄到海城的南門,那裡是撤退逃跑的最佳路線,只有堵死那裡,才能徹底堵死秦王這個老賊!」

  元非傲緊緊盯著黑夜裡海城牆上的紅燈籠,聲音雖然輕幽,但一字一句吩咐得異常清晰。

  從前線觀察完敵情撤退的時候,忽然間四周的樹林中燃起一片火把——

  火把後面竟然人影幢幢,出現很多人馬,其中有人喊道:「元非傲的人馬來探營了!燒死這群狗東西!」

  「將軍,他們竟然有埋伏!」肖典驚道,「您先撤退,這邊我來掩護。」

  「你先走。」元非傲鎮定地下令,並再多說一句堵住副將的嘴,「這是命令。」

  肖典無奈,只好帶軍往外突圍。此時樹林中無數的火箭向外射出,因為探營動作不能太大,所以元非傲這邊都是棄馬徒步而來,也沒有長兵器,只好將舞起寶劍,打掉所有近身的火箭,一邊還憂心如焚地關切著將軍那邊的情況。

  元非傲帶著數名精銳正從另一邊突圍,只見火光人影交錯,一片烈焰蒸騰。

  驀然間,不知道是誰竟然認出了他,大喊,「那是元非傲!他奶奶的,竟然是元非傲本人!抓住他,這一戰我們就贏了!」

  肖典驚得急忙反撲回來,就在此時,從自己的左側又殺出一隊人馬,他本以為是敵人,正感心涼,忽然聽到有人喊道——

  「肖副將,將軍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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