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狡狐儲君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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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轉身就走,貼身的太監連忙問道:「殿下要去哪裡?」 「隨便走走,不必跟著我。」他沒有回頭,走得很快。他說話向來極具威信,說不許人跟隨,就絕沒有人敢跟上半步。 穿過御花園時,他的身邊已沒有半個人影。他閃身繞到一塊高大的假山背後,那假山的大小足以遮蔽兩三個人的身形。 漆黑的夜色裡幾乎什麼也看不清,他卻能精准地摸到山石縫隙中一塊小小的凸起,緊接著,看似密實無縫的地板竟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狹長的臺階顯露出來。 他微微躬身,自那臺階沿級而下。倏然間,地磚又聚合關閉,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異常。 古詩雲: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夜已深,但院內無花,真正睡去的,是人。 她不喜歡在睡時點燈。入宮之初,宮內外到處都是燭火,總令她睡不好,所以當她開始在宮內主事之後,她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在亥時之後,吉慶宮內的所有燭火要十中撤七,只保留必要的照明即可。 在漆黑一片下,她會睡得更安心踏實,也許——也更便於等待某人的來訪。 其實今夜她本已睡了,但睡到一半的時候,感覺到彷佛有羽毛劃過面頰般,暖暖癢癢的,讓她不得不揮手趕開。但是手剛抬起就被人用力握住,握得好緊,迫使她不得不從美夢沉酣中醒來,在黑暗之中尋找那個弄痛她的「罪魁禍首」。 「今夜這麼早就睡了?」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撩動,她整個人已在未察覺時被扯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她咕噥一聲,猶如抱怨,「明日就是冊封大典,我以為你會很忙,不會來看我了。」 「因為明天必定太忙,所以今夜一定會來看你。」 那片溫熱的羽毛原來是他的唇,溫柔地滑過她的額頭,落在她的鼻尖上。 「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他問,似乎有什麼期待。 她半闔著困倦的眼,「沒有。」 「嗯?」 這是極為不滿的一聲低哼,她聽得出來這代表他有多不開心,她只好再追加一句,「恭喜殿下。」 這麼敷衍的回答當然不是他想聽到的,不過他沒有再追問下去,而讓長指探進錦被之中,沿著她的背脊輕輕滑下。 「聽說父皇今日召見你了?他和你說了什麼?」 「還能說什麼?不過是閒話家常罷了。」她睡意正濃,懶得在這問題上糾纏。 他想了想,「父皇城府甚深,這些年他始終忌憚我有朝一日取代他和太子,不僅一直壓制我,還總是在試探我,也許他也在試探著你。」 她嗤地一笑,「你還怕陰謀詭計嗎?這施南皇宮裡,有幾個耍手段的會是你的對手?父皇他畢竟已經老了。」 「人老,但心不老,若低估了他,就是把我們置於險地。依人,你也要時刻提醒自己。」 他溫柔地警示讓她乖順地應了一聲,「知道了,我自入宮以來一直深居簡出,從不惹事,你看了難道還不放心?」 「從不惹事?你招惹我了,算不算惹事?」他的話中似有笑意,唇隨著他的話音烙在她的頸上。 她歎了口氣,「是你先招惹我的,怎又來怪我?」 「是嗎?我記得是你先拿鈴蘭花砸我的頭。」 一語未畢,她突然嗅到周圍有一股熟悉的芬芳,幾乎不敢相信。「鈴蘭花?這個時令怎麼可能會有?」他將一串鈴蘭花結成的花串繞在她頸上,令她驚喜萬分,「你是怎麼找到這麼新鮮的花來做花串?」 「如何找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這份心。」他的呼吸隨著鈴蘭花香一起纏繞壓下,吞沒了她想說的話,也揉碎了花串。 「花都碎了。」她喘息著想救那花串。 但他的唇已經迤邐而下,來到她的頸上,透過花瓣吻燃了她的身體,「噓,別說話。花,我可以再送,無論送多少都可以,但千金難買的這一刻若是錯過,你要拿什麼賠我?」 她深深地吸氣,雙手環抱住他的肩膀,在黑夜裡,她的世界向來都由他主導,一切皆隨著他吧…… 滿室的鈴蘭香氣在今夜曖昧綺麗地迷離飄蕩,包卷起兩人的身體,也包卷起兩人的心。 這便是旁人看不透的秘密,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實情」。 天下人、宮內人,誰也猜不到。 今日是冊封二皇子朱世弘為太子的大典。宮內的人從一早就開始忙碌了,簡依人也是如此。 她不能去聖壇觀禮,但是她可以出席晚宴。她挑了整整一天,才挑中一件天藍色的新衣裙打算于晚宴時穿。 這顏色並不張揚,符合她的身份,但上面的繡工卻堪稱萬分精緻,正可映襯她被封為宮中第一美女的嬌豔容顏。而最重要的是,這是朱世弘最喜歡她穿的顏色。 她將衣裙在身前比了比,這衣裙是年初時做的,因為天氣很快就轉熱了,所以也沒機會穿上身,如今已過了大半年,不知道現在還合不合身?萬一她胖了些,豈不糟糕? 她最近胖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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