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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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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垂下眼,「朕知道你不是,否則也不會容你到現在。」沉默片刻之後,他再度開口,竟是商量的口氣,「近來,你和夜溪關係如何?」 陛下很少問到他的家事,這倒讓他一時沒能明白他的意思。 「還是老樣子,夜溪將一修管得很嚴,連娘娘都快看不下去了。」提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心愛老婆,曹尚真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 但是皇帝看著他的滿面春風,卻是面如寒霜,「尚真,你……有沒有想過再娶一房?」 「啊?」他一愣。陛下今日的話都很古怪……「再娶?只怕夜溪會殺了我。」他擠著眼笑道:「更何況,除了夜溪,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女人願意忍受我那麼多不良的嗜好。」 皇帝又靜默片刻後,再將話題一轉,「近來朕聽說京中有很多不利你的流言,你要小心,所謂無風不起浪,收斂一下言行,不要讓朕失望。」 曹尚真離開皇宮時,暗暗咬了咬牙,「這老妖精,越來越難對付了。」 外界都以為他們君臣多麼親密無間,皇帝才會將整個江山交予他照看,卻不知道這幾年來,皇帝從來沒有停止要扳倒他的心思,只是他防範得滴水不漏,才沒被抓到任何把柄。 功高震主。這四個字自小他就銘記在心,所以雖然行事貌似張揚,卻很懂得進退分寸,在皇帝面前努力辦事,在皇后面前努力賣乖。他能屹立朝堂十年不倒,可不是靠著家世背景,而是全憑一己之力。 眼見皇帝已經走到油盡燈枯的日子,從他這些年的冷眼旁觀來看,皇帝是不會做劉備,讓他做諸葛亮,唱一齣「白帝城托孤」的,更何況,他向來也不信劉備和諸葛亮的君臣關係真如傳言中好到那個份上。 人站得越高,就越多疑,生怕得到的一切會被人搶去,猜忌周圍的每個人都拿著刀,要暗中謀害自己。 陛下,就是這樣多疑的人。 可是,如今要他「功成身退」,他也不甘心。最讓他能理解的是,為什麼陛下今天會突然提到要他再娶一房?明明知道他只愛夜溪之心絕不會變,還提出這個可笑的要求,難道陛下要在他身邊安插個女細作不成? 剛出皇宮,忽然見遠處有一隊人馬正在下馬,人人穿著武將的衣飾,風塵僕僕的,像是趕了很久的路。當先的一個人,曹尚真眯眼看了看,有些意外。 「老蝦米,你何時入京的?」 讓他叫做「老蝦米」的是川北郡將軍王成德,他向來鎮守川北郡,除了每年回京述職之外,很少進京。兩人私交甚好。 此時王成德也看到了他,忙笑著迎上來,「丞相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好歹我手下十幾號人在這裡,哪有你這樣張口就叫外號的?也不給我留點面子。」 王成德天生有點駝背,所以曹尚真初識他時,就給他取了「老蝦米」的外號,他聽了也不生氣,只是哈哈一笑,脾氣極好。 但這一次曹尚真笑得並不輕鬆,他貼近他身邊,低聲問道:「夜溪有從兵部發調令給你?」 「沒有。」 「朝中不是早有明令,外將無令不得返京嗎?」 王成德倒有些訝異,「原來連你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回來,是陛下的旨意,四天前送到我那裡,讓我星夜兼程,務必立刻趕回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陛下的旨意?」他的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那個老妖精又在想什麼?但嘴上卻笑著說:「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就無妨了,你趕快進去見駕吧,回頭來我府上喝酒。」 「把你那些萬金不換、孝子賢孫送來的好酒都端出來,我一定要喝到你破產不可。」王成德嗜酒如命,一聽說有酒喝,眼珠子都像要掉出來一樣。 曹尚真回到府裡時,丘夜溪也剛從兵部回來,雖然都是一身疲倦,但他還是先幫妻子寬了衣,主動幫她輕輕按揉著肩膀和脖頸。 「夜溪,你知道王成德回京的消息嗎?」他一邊揉著,一邊低聲輕問。 「王將軍?」她也很訝異,「我沒有叫他回京啊。」 「這事真是蹊蹺。」曹尚真皺著眉說,「王成德在川北郡向來無功無過,陛下應該對他不太注意才對,怎麼會突然調他回京?近來邊關有戰事?」 她白他一眼,「你天天看那麼多奏摺,要有戰事,你會不知道?還來問我。」 「就是沒聽說有戰事,所以我才更加奇怪。」 丘夜溪轉身問道:「陛下今日叫你入宮,有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有。」曹尚真微微一笑。 「沒有?」她狐疑地看著他,「沒事還叫你叫得那麼急?」 「古怪吧?近日陛下越來越古怪,連我都猜不透他安的是什麼心。」 丘夜溪哼道:「陛下是只老狐狸,你在陛下面前可不要太放肆了。」 「不對,陛下才不是老狐狸,他是老妖精。」他的用詞更狠毒,「狐狸是我,你忘了?你曾說過,天下尾巴最大的那只狐狸就是我。」 「你還真覺得這話是往你臉上貼金啊?」她好笑地回身探向他身後,「狐狸的尾巴在哪裡?讓我摸摸看。」 「要摸去床上摸。」他抓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到床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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