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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她思索後回答,「應該剷除,但是奸黨歷來狡詐,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龍四興趣大增,這場對話因為她的失憶反而顯得格外有趣,於是他追問:「該怎樣智取?」

  「敵人狡詐,我們就該比敵人再狡詐些。若是交手就擺出強硬姿態,讓敵人知道我們想與他們為敵,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辦了。」她自然地分析,有些訝異自己為何能說出這些道理,甚至有點耳熟?像是別人事先教過她一樣。

  他頻頻點頭,「我很少和人為敵,以前的宿敵現在已經解甲歸田。不過他兒子依然在朝中,這對父子都天生狡猾,秉承一脈。陛下近日重病,忽然叫我回京,可能就是為這奸臣之事。」

  「奸臣……」丘夜溪蹙起了眉心,這詞聽來更加耳熟,明眸較之剛才竟有了光華,「原來你是個……大人物?」

  龍四謙虛地笑道:「我是皇帝的胞弟,不過已經很多年不在朝主事了,算不上什麼大人物。」

  「身為王爺,已經是千歲之名,當然是個人物。請問您尊姓大名?」

  「龍四。」

  「龍四?」她又陷入思索,這個名字簡單好記,卻像蘊含著某種危險,讓她忽然有種想要逃避的心理。該離這個人遠遠的嗎?可是他救了她,而且說起話來如此溫柔和善,不該是壞人吧?

  「四王爺,可否能幫我尋找我的家人?」她的明眸盈盈如水,凝注在龍四的眼中,也凝注在他的心上。

  「我……會盡力。」他暗暗咬咬牙,已決定絕不會說出真相。「姑娘也累了,應該休息。我叫人先找了一身衣服,一會兒有縣衙的丫環來幫姑娘沐浴更衣。」

  「多謝。」她也知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整,卻沒有一般女孩兒那樣驚惶失措,坦然大方得如一泓清泉。

  龍四走出房門,轉回隔壁自己暫住的臥室,從隨身帶來的箱子中找出一個小小的黑皮匣子,匣蓋打開,裡面是一張小巧精緻的人皮面具。

  他小的時候就喜歡醫學,自從被這送出京之後,對醫道更感興趣,甚至連一些旁門左道都研究了通透。

  這張人皮面具,是他在南陽認識的一位老大夫留給他的,還教了他使用方法,因為太過詭異,所以他只是留在身邊,從未用過。

  不過現在,卻是啟用它的最好時機——

  曹尚真和那男子在山路上來來回回找了將過二十裡,都沒有找到丘夜溪的蹤跡。

  那男子也大為不解,連連急得叫道:「怎麼回事?那女人就倒在這條路上啊!怎麼會沒了?難道會被來往的野獸吃了?」

  曹膽抬手就是一巴掌,「少胡說八道!小心我砍了你的腦袋!」

  曹尚真卻彎下腰,一直細細觀察山路上的線索。

  「這裡似乎曾走過一群人,騎馬,也有車。」他手舉火把,蹲在地上,用手摸著道上的痕跡。

  曹膽也蹲下來看了看,「是有馬車,好像還有人紮營燒水做飯。」

  「那麼,夜溪也許是被那些人帶走了。」曹尚真順著馬蹄印回頭看,「那些人應該就是去了我們來時的縣城。」

  「那太好了,看來夫人被救有望。」曹膽興奮起來。

  然而曹尚真卻沒有露出喜悅的神色,他一隻手托著下頷,沉思許久,忽然問:「曹膽,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大災之下,還會有怎樣一群人,大老遠的跑來這座小縣城來?又有誰會在這裡支起帳篷,生火做飯?」

  他愣了愣,一時間也回答不上來。

  曹尚真的眸光清亮,「不覺得這個人我們其實已經見過了嗎?」

  他倏然明白了,失聲叫道:「難道是龍四王爺?」

  「這樣的車輪距離,至少是雙馬馬車,王爵以上的人才可以坐。除了龍四,我想不出還有第二個可能性。」微微一笑,這許久難得一見的笑容中除了詭譎,還有危險。

  不僅是這車輪的痕跡與夜溪的離奇失蹤給了他線索,再結合剛才黑面的行為,似乎都可以證實,夜溪的的確確在龍四手上。

  倘夜溪真的是被龍四救下,他會感激一生永不與他為敵。

  但是剛才龍四竟然阻止他見屋內的女人,龍四是因為不知道那人是夜溪、他的妻子,還是別有所圖?

  倘若明明知道夜溪身份,卻拒絕送還呢?

  那……他將不惜與對方玉石俱焚,誓要將夜溪重新奪回!

  翻身上馬,撥轉馬頭,曹尚真高聲喝道:「走!回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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