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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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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她先愛上我。」曹尚真噙在唇邊的笑,似乎昭告著他正在打什麼鬼主意。 丘夜溪在驛館中準備著要呈交給禮部的面聖摺子。 由於是第一次寫,她對摺子的格式及規定用語完全不懂,身邊的副將也沒有誰可以幫得上忙。從戶部離開後,她先去禮部詢問了一下,但是禮部的人都擺著官老爺的架子,沒說幾句有用的話,這讓她心頭火氣更盛。 足足在燈下草擬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她總算寫好了,左看右看,覺得還過得去,正要裝封,忽然門口有人稟報。 「戶部曹大人前來拜訪。」 她一愣,正想著是否該拒見,還是找個藉口說自己不在,曹尚真已經微笑著走了進來。 「喲,在忙啊。」他很是親熱,仿佛他們的私交已經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似的。「在寫摺子?」 丘夜溪直視著他。「曹大人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只是來幫幫你而已。」他伸出一隻手,「如果不介意的話,摺子可否給我看看?」 「為什麼?」她警覺地盯著他。 「總要為你把把關啊,我每日看各種摺子多達幾十件,陛下有哪些話愛聽,哪些話忌諱,我心中都十分明白,你若是想順順利利拿到你要的錢,就切記不要在第一道摺子上觸怒陛下。有我這個內行人先替你看看摺子,你不該感激涕零嗎?」 他的笑容很陰險——丘夜溪是這樣想的,所以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直到曹尚真挑起眉說:「就這樣信不過我嗎?」 「你要什麼條件?」她緩緩開口。 在她如此緊張認真的表情前,他卻輕鬆地笑出聲。「要一萬兩黃金,你有嗎?別說我瞧不起你們龍城,可誰不知龍城是出了名的窮?好歹你是我的未婚妻,我還不至於到和自己人要錢的地步。夜溪,你若是這麼信任不了我,可就辜負我這一番美意了。你以為我放下一堆公務,天黑了還跑到驛館來看你是為了什麼?」 丘夜溪猶豫著,最後終於把那封將要封起的摺子遞給他。 曹尚真隨手接過,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就歎著氣,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行啊不行,這樣的摺子,交到中丞那肯定會被打回的,連陛下的面都照不上。」 「為什麼?」丘夜溪急問。 坐在她剛才寫摺子時坐的椅子上,他一邊重新鋪開一張紙,一邊提筆說:「你研墨,我告訴你。」 見他說得很是慎重,她也順從地站在他一側,認真的磨墨。 曹尚真一邊提筆寫字,一邊說:「你現在還沒有被正式冊封為將軍之職,不能自稱『末將』啊、『微臣』啊,或者『下官』,若是找不到官銜,就以本名來寫即可。還有,闡述你們龍城要錢的理由,不能用這樣一副怨婦的口氣,埋怨陛下這邊久拖不決,你這是存心要給陛下臉色看嗎?總要說得委婉一些,先歌功頌德一番,再慢慢切入主旨——」 「我不會阿諛奉承。」丘夜溪悶聲說。 瞥她一眼,他似笑非笑。「是,我知道你們丘家人都很有風骨,否則你父親為什麼會要不到錢?可是風骨能換飯吃嗎?」 她面色一暗,咬住唇,似乎有話要說未說。 雖然只用眼角的餘光看她,曹尚真去看的清楚明白,「覺得我羞辱到你了?但你仔細想想,我說的可是實情?」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站在他身邊,看著他把摺子重新寫了一遍,然後遞回到她手中。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輕籲一口氣,對他展顏而笑。「謝了。」 「就謝得這樣輕描淡寫嗎?」托著腮,他歪著頭看她,「沒別的什麼表示?」 丘夜溪一愣。剛才他不是口口聲聲說不會和她計較金錢?怎麼一轉眼又變了? 她重新板起面孔,「曹大人想要什麼好處?一萬兩黃金的確不是我能拿得出來的。」 曹尚真卻笑著伸出一指,對她勾了勾,示意她靠近點。 她順從的一低身,盯著他黑如曜石的漂亮瞳眸,聽他能說出什麼來。 結果,他語氣中全是戲謔,「夜溪,你總是這麼一本正經的,就像當年我爹給我找來的教書夫子,實在不像是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剛才,算是你第一次朝我笑,我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你眼中就這麼討厭,讓你連笑都懶得對我笑一下?」 凝視著那張俊得很不像話的臉,和那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丘夜溪冷冷回答,「不想笑。」 「你這個人啊,還真是木頭一樣。」他做出苦惱的樣子,「我辛辛苦苦為你寫了這麼大一篇摺子,就算不和你討要黃金白銀,你也總該有所回報。夜溪,還記得我在戶部和你說的話嗎?」他指了指自己的一側臉頰,像是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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