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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有奸臣。」她一字字吐出的話讓滿朝文武驚詫,朝堂上頓時譁然一片。

  曹尚真微微眯起眼,嘴角的笑容依然沒有褪去。

  皇上也很吃驚,沉默片刻,才沉下聲音,「夜溪,你在邊關跟隨你父親多年,並不瞭解朝中之事,現在貿然在朝堂之上說這樣的話,朕不知道你想指摘哪位朝廷命官,如果說錯了,你可知道後果嗎?」

  「微臣知道。」丘夜溪躬身。「倘若微臣確實誣陷了他,任憑陛下發落。」

  皇帝深吸一口氣,悶聲道:「好,你說說看,朝中誰是奸臣?」

  直起身,她緩緩將目光投到朝堂的一側,清亮的目光所到之處,人人色變,誰也不明白這個剛剛被封了官銜的女將軍,怎麼會這麼不怕死,第一件事就是和朝中老臣為難,更不知道她要為難的是誰。

  只見丘夜溪慢慢抬起手,一指斜前方的男人,「就是戶部的曹大人。」

  譁然之聲頓時更大。曹尚真豈是隨意什麼人可以動得的?就算大夥都知道他私下有收受賄銀,濫用職權的事情,但是誰敢伸頭說他半點不是?

  連丞相都嚇了一跳,直皺眉頭,「丘將軍道聽途說了些什麼謠言?若無憑據,請不要隨便亂說,曹大人可是朝廷重臣,深得皇上器重,日以繼夜為江山社稷操勞著,你憑什麼說他是奸臣?」

  丘夜溪盯著曹尚真,一字字道:「我有證據。」

  她從袖中取出那張字條,展開給眾人看。

  「陛下,這就是曹尚真收取賄銀的佐證。」

  有太監走過來,將她的字條放在託盤上,呈給皇帝看,皇帝看了一眼,立刻皺緊眉,看向曹尚真。「尚真,你怎樣解釋?」

  此時話題的中心——大奸臣曹尚真才施施然站起來,俊顏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澄澈,「那字條是臣親筆所書無誤。」

  所有的鼓噪聲霎時停止,滿場靜得連呼吸都聽不到。

  但是丘夜溪卻很詫異,她以為他必然會拼死抵賴,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承認,只是看著那張不動如山的笑臉,她的心卻定不下來,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知道他絕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走到大殿中央,曹尚真對皇帝躬身一禮,「陛下應該不會忘記,前日臣曾和陛下說過,太常縣即將遭遇水災之事。」

  皇帝點點頭。「是啊,朕不是還督促你趕快讓戶部支取銀子嗎?」

  「現在戶部正忙於去年各部的賬目結算,大的款項不敢妄動,所以微臣一直沒有通知太常縣縣令此事。」

  皇帝又問:「那這張字條是怎麼回事?」

  曹尚真笑道:「這其實是丘將軍在聽到太常縣之事後,自願獻出捐獻太常縣的救濟銀,臣已經告知她朝廷會出錢出力,但是她一片赤誠,一定要幫這個忙,臣只好收下,並寫了這張字據,作為收款憑證。」

  丘夜溪的心頭一沉,陡然明白,她掉進了他早已挖好的陷阱裡。

  皇帝的臉色稍霽,又提出問題,「那為什麼丘將軍現在指說你貪污受賄,是個奸臣?」

  「這就是丘將軍對臣的一點誤解了。當日臣說好,會在兩日內幫太常縣下撥款項,若辦不到,她可以憑此字據拿回一千兩銀票,今日正好是承諾之期,臣已經命戶部的主簿去通知太常縣縣令準備領銀子了,大概丘將軍心急,一早就在候朝,不知此事結果,所以衝動之下才來狀告微臣。」

  皇帝這才笑了。「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國家百姓。夜溪啊,你的心是好的,只是做事太魯莽了,看看,差點鬧了大笑話,你剛才怎麼說的?要朕怎麼罰你?」

  丘夜溪咬著唇,本來想說曹尚真受賄之事有多名大臣可以作證,但是眼看此時眼前的局勢,曹尚真的手段之高明出乎她的想像,不能再平白拉誰下水,於是她跪倒說:「微臣願領責罰。」

  皇帝瞥了眼愛臣說:「尚真,這事因你而起,你自己說怎麼辦吧。」

  曹尚真笑著拱手。「古代中原有『將相和』的典故,便是文武臣子之爭,最終握手言和。臣雖比不了古人,但是也知道凡事要顧全大局,更何況,丘將軍赤膽忠心都是為了我茯苓國,臣只為陛下高興,能有這樣的臣子輔佐,何愁茯苓不能早日強盛?」

  一番話,說得皇帝龍心大悅,拍案大笑。「說得好,說得好!你們兩個今日就握手言和吧,以後同朝為官,不要再鬧誤會了。」

  曹尚真轉身站在丘夜溪面前,伸手去拉她,笑道:「丘將軍請起吧。」

  她咬著牙慢慢起身,忽然聽到他如蚊語般小聲說:「夜溪,要扳倒我,可沒那麼容易。」

  丘夜溪倏然抬頭,對視上他晶亮幽邃的眸子,手腕上他頗為用力的緊握,讓她心頭一凜。

  她漠然回應,「下回我不會再低估你了。」

  這一次敗軍,錯在輕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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