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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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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自己的首飾盒中拿出一枚戒指放到春蘭手中。「拿著,萬一家中有急難,這首飾可以幫你渡過難關。」 春蘭雙手顫抖,眼淚已經流下來。她從不敢相信,這個向來脾氣暴躁,只貪圖自己享受的公主,居然也會如此為她這樣的下人著想。 趙蝶衣又說:「還有,該送你一件新婚的喜服才對,新娘子必然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我這裡有件去年穿過的紅裙,只穿過兩三次,還很新,刺繡很精緻,你別嫌舊,拿去穿。別人要問起來,就說是我賞的。」 「公主對奴婢如此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春蘭一邊哭一邊說。 趙蝶衣笑道:「傻孩子,這也算不得什麼大恩大德,來,換上衣服給我看看,合適不合適?」 「奴婢不敢。」春蘭囁嚅著。 趙蝶衣卻半哄半迫地硬是讓她脫下那身宮女裝,換上了金紅色的長裙,然後嘖嘖讚歎,「看,這樣穿起來真是漂亮,哪個男人不愛?穿出去給你的那些好姊妹們看一看吧。告訴她們,如果她們聽話,這一兩天我還會有賞賜給大家的。」 「是。」春蘭到底是女孩子,急切地跑出去想讓夥伴們看她的新衣。 屋內,趙蝶衣收起剛才關懷備至的溫柔目光,狡黠地一笑,拾起剛才春蘭換下的衣裙,迅速地換穿在自己的身上。 兒時家窮,母妃又有病,穿衣梳頭她都會,所以不過眨眼的工夫,她就將滿頭的高堆雲髻梳成了兩個簡單的盤髻,再紮上兩條紅繩,此時誰還能認出這是剛才在金殿上,敢與皇帝怒目相對的蝶衣公主?這不過是個宮內最低等的端茶送水的小宮女罷了。 她找出剛才藏好的包裹,聽了聽外面沒有動靜,又將剛才從春蘭腰上解下的腰牌系在自己的腰間,然後輕輕推開房門。 院中靜悄悄的,因為已經過了子時,其他的宮女都進入自己的偏院去休息,即使有守院的都是在外面。 這就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她低著頭,帶著包裹往外走,在院門口遇到一名宮女。「咦?你……」 她急忙說了句,「公主命我給陛下送點東西過去,讓你們好好地守在這裡。」 她低垂著頭,又刻意改變了聲音,那宮女在夜色中只看到她的服裝、髮式以及腰上的腰牌,還以為她也是這宮裡的宮女,便沒有多盤問。 趙蝶衣快速往前走,她知道這裡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過士卒們的巡邏大路,直通皇宮側門。側門那裡自然難免有一番盤問,但多走出一點是一點,到了那裡總會有辦法逃出去。 穿過皇宮內的花園、竹林,以及幾處偏殿,遠遠的,她已經看到的那扇側門前的燈籠,不由得心跳加快,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就飛過去。 「好大膽的小賊──」幽幽的一句男音,不遠不近,不高不低,甚至沒有任何的驚人迫力,聽在趙蝶衣的心上卻像是最可怕的驚雷。 她倏然站住,旋身一轉,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難道有鬼? 就在她轉回身時,不由得被駭住在原地,只見距離她不過兩三丈遠的地方,有一個奇怪的男人站在那裡。 說他奇怪,是因為他沒有穿宮中的兵服或是官服,月色朦朧,照在他的服色上,是一層濛濛的深藍色。他的腰上懸著一柄長劍,意態瀟灑猶如暗夜中降落在宮牆之內的孤鶴,但卻又因為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而顯得異常的詭譎。 「你、你是誰?」她退了一步,暗暗在心中猜測對方的來歷,籌劃著如何應對。既然他沒穿官服,那他應該不是官家人,也許是個來宮中作案,意圖撈油水的大盜,或是什麼江湖中人? 那人像是笑了,嘴角的弧度上挑。「深夜之中,夾帶物品私逃,我還沒盤問你,你卻來問我是誰?難道你就不怕我帶你去見官嗎?」 此人的話讓趙蝶衣心頭更是驚懼。難道自己的行藏真的被看破了? 她不敢大聲喊叫,生怕驚動了附近的士卒,只得急切地說:「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奉公主之命出宮辦事去,這些東西是公主讓我帶出去的。你看,我還有腰牌……算了,你算什麼人呢,憑什麼盤問我?我看你倒要小心,別讓人把你當飛賊抓了去!」 那人又笑了。「好大的氣派,真不是一般小宮女的口氣。公主讓你送她的什麼東西?她在宮內住了許多年,難道在宮外有要好的朋友?而她要送朋友東西不能在白天光明正大的送,非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裡,偷偷摸摸地讓你這個小丫頭去送嗎?」 「這、這是公主的事情,與你何干?」趙蝶衣已經意識到這是個強敵,只怕今天不但走不出宮,還有可能因為這個人惹得一身的麻煩,她不得不考慮自己如何能全身而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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