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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所以當歐陽雨軒擁著一個穿著她衣裙的女子從眼前走過時,侍女們只是遠遠地垂手肅立,並沒有多問。

  趙蝶衣小鳥依人似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頭垂得很低,外人只能看到她額前的劉海,而看不清她的面容。

  因為不能確切知道出去的路,他開口問了身邊最近的一位侍女,「這山中哪裡的鮮花最美,姑娘可以告訴在下嗎?」

  試問這些自小生活在封閉追雲宮中的女孩子,有幾個能抵擋得住他如此溫柔的語調?那侍女急忙說:「我領你去。」

  但她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逐月」一眼。

  趙蝶衣只是懶懶地揮揮手,好像很不願意說話似的,示意她帶路。

  那侍女果然不再多疑,逕自領著他們往前走。有那侍女引路,其他侍女更不多疑了,片刻之後,歐陽雨軒與趙蝶衣就輕輕鬆松地出了山腹之內的追雲宮,來到山間的一條小路上。

  「多謝姑娘引路,在下和宮主就在此地看風景了。」歐陽雨軒滿含笑意地目送那侍女跑回去,這才放開了懷中的趙蝶衣,沉聲問:「行了,現在這裡沒有別人,你可以站直了吧?」

  「你對別人都深情款款,怎麼一轉眼就對我冷若冰霜?」

  想到剛才那張男子畫像,她忽然覺得有趣,向來和她相處居然都是主導地位的歐陽雨軒,居然會為了她的幾句話而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這意味著什麼呢?

  「現在向山下走,慢一點才不會引起追雲宮人的注意。」他根本不回答她的問題。

  趙蝶衣勾住他的胳膊,見他皺皺眉頭,便嬌笑道:「不是說要避免她們注意嗎?」

  歐陽雨軒低頭看她一眼,手臂才又攬住了她的腰肢,但卻顯得比剛才僵硬了一點。

  兩人慢慢地踱步下山,山腳就挨著滔滔江水,有追雲宮的人奉逐月之命常年都在那裡撐船以待。

  「歐陽公子怎麼這麼快就下山來了?」那侍女有點吃驚地看著他,「宮主?!」

  趙蝶衣側身站著,那侍女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看到她的衣服。

  「姑娘可否為我們擺渡過去?」還是歐陽雨軒出面。

  那侍女比較警惕,盯著他和趙蝶衣多看了幾眼,躬身說:「宮主也要過江嗎?」

  「嗯。」趙蝶衣只得應了一聲。

  這一聲卻讓那侍女更加警惕,猛地躍到她的身前,定睛一看,驚道:「你是誰?!竟敢冒充宮主!」

  歐陽雨軒出手如電,已在她話音落後點中了她的穴道,反手一拉將趙蝶衣帶上了船。

  而身後的山路上同時有人影追來,有人在喊,「別放他們走!宮主被他們點中穴道,那宮主是假的!」

  「她們已經發現了。」趙蝶衣說。

  歐陽雨軒一聲不吭躍進船艙,抓起放在船艙內的船篙,用力撐在水底,船身立刻漂移出岸邊四五丈,幾下就漂到了江心,後面的追兵雖然趕到,無奈已經追不上了,而追雲宮的其他大船上都沒有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開走的,只能望江興歎。

  趙蝶衣站在船上興奮地跳著腳,「哈哈,逃出來了!看你們誰能追得上!」

  「坐下,不要把船跳沉了。」歐陽雨軒沉聲說。

  她站到他身邊,歪著頭看他,「你板著臉的樣子,比你嘻皮笑臉時要威嚴得多。」

  他並不回答,只是專心致志地撐船。

  趙蝶衣又說:「你是不是在生氣?我實在不懂你為什麼生氣,是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歐陽雨軒仰著下巴,眼睛直視著遠方,好像旁邊沒她這號人物存在。

  她踮起腳,手在他眼前來回揮動,笑道:「真的生氣了?原來你的心眼兒這麼小。」

  「別鬧。」他蹙眉,終於開口。

  「我偏要鬧。你對逐月都是有說有笑,為什麼對我就冷若冰霜了?你若討厭我,為什麼還要救我?」她的五指彎曲,在他撐船的手背上輕輕地撓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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