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野公主 > |
二 |
|
她一步踏進去,大聲說:「父皇,兒臣來了。」 她的出現讓屋內喧嘩的人聲驟然安靜下來,趙闡遠蹙著眉頭,凝視著女兒的樣子,沉聲問:「不是讓你更衣後再來嗎?」 「太子殿下要娶的是我,而不是我的衣服。」趙蝶衣將目光調轉,看著坐在父皇下手邊,那個手捧著一截羊腿正在大快朵頤、滿面虯髯的男子。 難道,他就是…… 果然,只見趙闡遠站起身說:「蝶衣,還不來見過東遼太子嗎?」 那虯髯男子從羊腿中抬起臉,鬍子上還油膩膩的,透過虯髯只能看到他黑湛湛如鷹一樣的眼睛,和因為風沙而粗糙不堪的皮膚。 東遼太子瞥了眼她,咧了咧嘴,嘰嘰咕咕地說了一串她根本聽不懂的話,幸虧旁邊還有位翻譯官,站起身笑嘻嘻地對趙闡遠說道:「我們太子殿下說,公主長得挺結實,大概……能多子多孫。」 她幾乎想把他的鬍子連根拔下來!這叫什麼話?第一次見面,就把她當作多生多養的母豬嗎? 都說東遼人是遊牧民族,有著野獸一般的狂躁性格和舉止習慣,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趙蝶衣不由得面對父皇大聲指責,「父皇真要把我嫁到那裡去,是不是就是逼著我去死?」 趙闡遠依舊凝著眉。「在貴客面前胡說什麼?你能到東遼國去做太子妃,成為日後的東遼皇后,才是我們天雀國的榮耀,也是你自己的榮耀。」 「若要我嫁,除非我死!」她一字一頓,意志堅決。 全場更加寂靜,大家都屏息凝氣,等著聽趙闡遠的回答。 只見他根本不為所動,慢慢回答,「你用死亡威脅不了任何人,你就是死,在死前也要嫁。今天晚上就是太子正式下聘之期,我們會在兩國昭告你們將要成婚的消息。名義上,從今晚之後,你就是東遼太子的人了,如果你想看著兩國就此交戰,你就去死!」 趙蝶衣恨恨地說:「我在乎他們的死活,可是他們誰在乎過我?」她的眼睛如刀子一樣刺向周圍那些正等著看好戲的人。 趙闡遠怒斥,「你當日流落民間,後來有幸做了公主,應該心懷感激才對,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戾氣?」 東遼太子坐在旁邊,除了最初瞥了趙蝶衣一眼之外,所有的注意力依舊放在那根羊腿上,等他終於把羊腿啃得乾乾淨淨,隨便拿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她幾乎是在同時倒退了三步,倒出一口涼氣。 天啊、這個人的個頭怎麼這麼高?足有一個半她的身高,肩膀魁梧得賽過一頭牛,肌肉結實,手臂上還裸露著不少濃密的毛髮。 他,他是人類嗎?人可以有這麼可怕的體型嗎? 東遼太子俯下身,他呼出的氣息都還有著酒肉的味道,依舊咧開雪白的牙齒,沖著她一笑──如果那種表情可以說是笑容的話。 「唔裡咕嘟,西西卡其,巴巴拉唔……」只聽他又說了一大串誰也聽不懂的話,旁邊他隨行帶來的翻譯官也笑著頻頻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鬼話?」趙蝶衣氣得質問。她不希望別人當面議論自己,她卻一無所知。 翻譯官對她鞠了一躬,笑道:「我們太子說,能娶你做老婆他很高興,公主這樣橫眉怒目的表情,與我們東遼國的女子有幾分相似,太子本來是很不喜歡天雀國女人嬌滴滴的樣子的。」 趙闡遠聞言,霎時喜動顏色。「哦?那可真是慚愧,公主生性頑劣,也是朕平日疏於管教,沒想到能讓殿下如此看重……蝶衣,還不還禮致謝?」 趙蝶衣的肺都快氣炸了,怎麼可能道謝,她冷冷哼了一聲之後,掉頭就向外走。 只聽父皇在她背後大喊,「蝶衣,別逼我做些讓你我都不好看的事情來!」 「父皇已經讓我很『好看』了!」她丟下最後一句話,就大步走出了前殿。 既然沒人能救她,她就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這一夜,趙蝶衣一夜未睡。她並不是因為第二天就要被宣佈成為東遼准太子妃、緊張得徹夜未眠,而是在思考如何自救。 自救只有一個方法──逃! 逃出去,逃出皇宮,逃出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 她命令所有的宮女都不得進入寢宮,一律在宮外等候,而她自己則悄悄收拾了逃跑的行囊。 首先,她應該有逃跑的路線計劃。她在這宮裡生活了十年,對宮中各條路線都已熟悉,不過那是白天。她身為公主,自然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去,可現在她已經是眾矢之的,父皇必然命人特意關注她,要逃就不容易了。 不管怎樣,她是一定要逃的!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