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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怕,但臣妾最怕的是,聖上分割的感情會成為紮入臣妾心中的一把利刃,讓臣妾痛徹心扉。」

  他吃驚地聽著她的這番話,這樣直白而坦露的感情是蘇秀雅、許娉婷、張月薇她們無論如何也不敢、不會對他說的。身為一個男人,能有女人這樣強烈地愛著自己,是值得驕傲自豪的,因為她愛的不是他皇帝的身份,而是他這個人。

  這一刻,他只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

  「那麼,朕該怎樣做呢?冷落她們,專寵你一人?」

  「這是臣妾不敢妄想的,也自知沒有這個可能,只是希望在聖上的心裡,臣妾是與眾不同的。」

  「你已經證明這一點了。」他忽然將她翻身抱起,順勢倒在旁邊的床上。

  若她不是與眾不同的,他不會因為發現她是男兒身而如此震怒,又作出這麼多古怪的決定。封她做貴人,就是因為捨不得她;將她打入冷宮,更是因為對她的愛恨交織。

  這世上有幾個女人能讓他這樣?只有她一個而已。

  貪心的女人曾經是他的忌諱,但是為了這個女人,他破戒了。他很喜歡她的貪心,甚至欣賞她有心計的小聰明。也許以前真的是他錯了?留一個聰明的女人在身邊,說不定比十個聰明的男人還有用,因為他在收服了她身體的時候,也征服了她的心。

  這樣的女人不會背叛他,可以全心全意為他謀劃。

  重要的是,顧青彤帶給他心底的震撼是他有生之年未曾體會過的。

  如同此刻,看著她在他身下承歡,羞怯地露出喜悅的笑容,低聲地吟哦,生怕驚動了隔壁人似的。然而放縱於情欲中的人哪裡會有那麼清醒的理智?哪怕房子的周圍都是不熟悉的異族人,這裡是他們陌生的地方,他們依然沉溺於其中,充份享受著對方為自己帶來的快樂。

  他要這個女人,就像當初他對「童傾故」說的話──他要把她鎖在身邊,專屬於他自己。

  隨時,隨地,一世,一生。

  當晨曦照在顧青彤的臉上時,那種暖洋洋的感覺讓她更加不想睜開眼睛,依稀聽到皇甫夜說話的聲音,似是正在笑著和什麼人閒話家常。

  那一刻,她忘了自己和他的身份,只覺得好像他們是最平常的一對夫妻,而他正在和鄰居閒話家常。

  「原來你是半個東嶽人,難怪東嶽語說得這麼好,只是你怎麼會嫁給阿達那個摩訶人?他看來又高又壯,不可怕嗎?」

  「但是他心地很好啊,人又老實勤快,沒有東嶽人那麼精明。」這女子的聲音很陌生,而且顯然她不認得皇甫夜。「不過你這個東嶽男人也不錯啊,為什麼我家那口子總說你脾氣很臭?」

  糟糕,這女人口無遮攔要得罪皇甫夜了。顧青彤只好爬起床,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又聽到了皇甫夜的笑聲,「他是這樣說我的?他還說什麼了?」

  「他說你的女人看起來脾氣很好,可惜你不知道珍惜,一娶就是好幾個老婆。」

  「難道摩訶人只娶一個妻子嗎?」

  「是啊,這也是我嫁他的原因之一,否則天天和別的女人搶丈夫,活著就太累了。」

  一陣沉默,皇甫夜忽然沒了話。

  顧青彤正想聽他會接什麼話,忽然門口的光芒被人影遮住,皇甫夜已經走了進來。

  「睡醒了?看你睡得這麼沉就沒有叫醒你,一會兒我們就回宮。」

  「嗯。」她彎下腰去穿鞋子,來到她身邊的皇甫夜卻搶先一步抓住床腳她的那雙鞋。

  她的雙腳蕩在床沿上,他的手順勢摸上來,握住了那雙光潔的小腳。

  她全身顫慄,昨夜激情的味道還在屋中彌漫,尚未退去,被他握住腳時的感覺立刻讓她的記憶又回到昨夜,不覺面紅耳赤。

  「聖上,臣妾不穿鞋怎麼走?」

  皇甫夜從下往上仰視著她的臉,若有所思地說:「以前我以為女人取悅男人是天經地義,卻從沒有想過,男人是否也該取悅女人。」

  他忽然在她面前改了口,用了她最珍惜的那個「我」字,這讓她不禁迷惑,但最讓她迷惑的是他的話,和他的動作。

  皇甫夜從旁邊取來她昨夜脫下的襪套,為她細心穿上,然後一手托住她的腳,一手幫她穿好鞋子。

  她從不敢奢望自己的丈夫會為她做這種看起來有些低賤的工作,這原本是女人被教導應該伺候男人的事情之一。

  於是她怔怔地看著他為她穿好鞋子,怔怔地望著他柔波蕩漾的雙眸,怔怔地被他吻住,怔怔地,接收著他難得一見的柔情似水。

  「青彤,從今以後只要你不再騙我,我答應,會把我的一顆心交到你的手上。」

  「聖上說的是真的?」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許下這樣的諾言,這是一個男人所能給予女人最重的誓言了。

  「君無戲言。」濃烈的吻便是證明著他的話,這吻可以吻透所有的肌膚骨血,濃烈到即使用最鋒利的刀劍也無法將它斬斷。

  她深深吸氣,想將這種濃烈的味道全部深吸入體內。

  忽然間,屋外馬蹄聲揚,有人大聲喊著,「聖上在這裡嗎?聖上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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