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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還不清楚。自她回北陵後便杳無音訊,也許被軟禁在宮裡。」

  蹙起眉峰的東野鴻,並不認同東野鷹的猜測。

  在他看來,蕭遙雖然回去得匆忙,但她做事並非沒有頭腦,莽莽撞撞。如果她知道城內有人想對她不利,只怕連城都不會踏進一步。只是,對方的勢力到底有多強大、有哪些計劃、幕後的策劃者真的只是蕭叢飛一人,還是另有其人,這些她真的能一一調查清楚嗎?

  沉吟良久,他突然問:「皇叔,最近東野的邊境如何?」東野鷹微愣,東野鴻的話題轉得太快,讓他想了想才回道:「與各國邊境都還安靜。南黎和西涼那邊撒兵之後沒有任何動向。」

  「那麼,朕想去巡視函谷關的邊防。」

  他一愣,隨即赫然明白過來。「陛下是想去北陵?」

  東野鴻笑了。「皇叔,您是官場老手,應該懂得猜測一國之君的心意是很危險的事。無論猜對與否,都不該當著朕的面說出來。」

  這些道理東野鷹懂,但事關陛下的安危,卻不得不直說。

  他拚命搖頭。「陛下,您絕對不能再去函谷關!上次的函谷關之役,讓不少北陵士兵都認得陛下。更何況東野每天的事務繁雜,陛下離開一天都要天下大亂,而函谷關距離這裡又是路途迢迢,萬一有什麼閃失……」

  笑著聽他嘮叨了一大堆後,東野鴻才問:「皇叔,朕這樣有耐心地聽皇叔教導完畢,是不是該請皇叔給朕安排行程了呢?朕知道皇叔有辦法讓朕離開,又不被人知道。」

  「陛下一定要去北陵?」東野鷹沉下臉。「就為了北陵女皇蕭遙?為了她,陛下難道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嗎?」東野鴻微側著頭望著他,嘴邊似噙著戲謔的笑意,但目光中的笑意卻在一點點褪去。「皇叔,您一輩子正襟危坐不覺得累嗎?朕當了這些年的皇帝早就累了。皇叔有沒有想過可以有一天,哪怕只是一天,可以擺脫一切束縛,隨心所欲的生活,也許是為了自己,也許是為了喜歡的人?」

  東野鷹沉寂良久,慨歎的說:「那是臣年輕時的想法。」

  「所以,朕要趁自己還沒有老的時候,古兀成這個心願,不能到皇叔這把年紀時再來憑弔後悔吧。」

  臉色微變,他已經明白東野鴻貌似玩笑的口吻下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他只好躬身道:「是,臣這就去安排。」

  在他要出殿的那一刻,東野鴻忽然揚聲說了句,「皇叔,多謝了。」

  東野鷹微詫地回頭。「陛下何必言謝?陛下吩咐的事,做臣子的本就應該盡力去做。」

  「自小到大,皇叔照顧我頗多,在沒有和皇叔上戰場前,皇族之內,包括父皇都不曾看重過我,是皇叔把我帶在身邊細心撫育、給我機會,才有今天的我。」

  東野鴻突然真情致謝,甚至將朕字換成了我,讓東野鷹更加困惑,又不禁感動。「陛下,這都是微臣該做的。」

  「在我心中,皇叔有時候就像個父親一樣可以信賴和倚靠,但又不像父親那樣。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偶爾我會和皇叔鬧點孩子脾氣,皇叔都一直包容我。所以,我這一次要去北陵救蕭遙的事情,雖然有點莽撞,但請皇叔體諒我的這份真心。身為一個男人,如果不能愛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還談什麼愛國家,愛臣民?」

  東野鷹動容地再度躬身。「是,微臣知道陛下的心意了。北陵之行,請陛下務必小心。微臣老矣,但希望能早一點看到小皇子的出世,看到我東野後繼有人。」

  東野鴻由衷展顏笑道:「朕定會如皇叔所願的。」

  蕭遙進入陵都後,當然沒有回到皇宮。蕭迦現在在宮裡,為的是安撫住蕭叢飛這一干叛臣。

  面對這次北陵的政局危機,有一個長久以來的困惑,再次浮出蕭遙心底——

  當年,為什麼她會被立為皇位繼承人?現在,又為什麼要將她拉下來?蕭叢飛在北陵一直是個不起眼的皇親,去年他在戰場上對自己意圖行刺一事,雖無力證,但他的副將秘密向她進言,當初在戰場上曾經看到她中箭墜馬,急報蕭叢飛,卻遭喝止,並說他什麼也沒看到,只顧著率軍撒退。

  這無疑可以證明,蕭叢飛即使不是在戰場上以飛箭刺殺她的一兀凶,也必然脫不了關係。

  一念之慈放過他,結果就養虎為患。

  在心狠手辣上,她,比不上東野鴻。

  他可以為了鞏固自己的皇權,將叔佺手足中所有有叛逆之心的人或流放,或下獄,或削職,或奪權;而她,卻總是顧慮重重,優柔寡斷。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玩陰謀詭計不是她的專長,這是男人的戰場。

  眼下,她不能立刻找蕭叢飛問個明白,她得先去見各方人馬,做好調配。

  而在皇宮中的皇弟讓她很不放心,這孩子年輕莽撞,如果在蕭叢飛面前露出馬腳就糟了。

  她把赤多和也安排在城外,自己則帶著赤多方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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