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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但是皇上對你已經存了殺念。」晏清殊忽然直視著她,「倘若這一回,殿下輸了,您和他難逃一死。」

  「那倒好。」她飲幹了酒,笑著說:「能與他同生共死,也算是了卻人生一大心願。」

  「有一個讓你肯為他心甘情願赴死的人,是不是很快活?」晏清殊追問。

  聶青瀾反問他,「你說呢?」

  兩人對望片刻,旋即相視而笑,答案已經不言自明。

  「你這麼晚來找我。是怕我想不開,還是你自己有事想不開呢?」聶青瀾忽然問道。

  晏清殊望著她,「聶姐姐,我只是想和你說,這世間的事。我們只能做到『盡力而為』,若天意不可扭轉,就不要和天意最對。」

  聶青瀾動容地看著他眼中閃爍的光芒,那光芒是幽晦的,帶著哀傷和憂慮。

  他是在為誰憂傷?為他自己,還是為他聶青瀾?

  但她沒有深究,只是笑道:「是啊,所以我們得努力活著,人活著著實不易。」

  「不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堅持,有時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是一種勇氣嗎?」

  晏清殊笑了,將酒壺塞入她手中,「讓我為你的勇氣敬你這一壺。」

  聶青瀾晃了晃酒壺,對起身要走的晏清殊笑道,「我也得敬你,你敢拋開心結,像喜歡的人表明心跡,這份勇氣也很值得喝一壺啊!」

  晏清殊不覺一笑,正要說話,忽然遠處響起一片亂糟糟的吵鬧聲,接著又人影四處跑動。他和聶青瀾立刻意識到出了大事。

  聶青瀾一身武藝,反應比他迅速,已經沖出了門口。待晏清殊也跑出去的時候,卻被迎面跑過來的司空晨一把按住。

  「清殊,你現在這裡待著別動!」

  晏清殊看他神色凝重,就知道事情絕不尋常,連忙問道,「巧眉那裡有沒有人去護著?」

  司空晨的眼神倏地躲開,他看向身後的聶青瀾,喊道:「青瀾。你也先別出去這個院子!」

  聶青瀾和她手下的人交談了幾句之後,臉色也變了,她回頭看向晏清殊。

  他心中陡然湧起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沒再多問一句,抽身就往羅巧眉的住處走去。

  聶青瀾和司空晨拉住他的左右手臂,同時叫道:「清殊,站住!」

  晏清殊看了看他們,他們看著他的眼神越是遊移不定,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就越是強烈。

  這種感覺像是一把鐵爪,緊緊抓住他的胸口揪緊成團,陣陣疼痛。

  「是……巧眉出事了?」他強做鎮靜,大膽猜測。

  司空晨難以啟齒又不得不說,忍了半天只好點頭道。「巧眉失蹤了,在她的房間地上有一片血跡。但你別慌,敵人應該不是要殺她,而是想劫走她。我已經派人全力去追查救人,也許過一會兒就有消息。」

  晏清殊深吸一口氣,夜色中冰冷的氣體一股腦地沖進胸口,原本已疼痛難忍的地方,此刻更是椎心。

  第八章

  羅巧眉的失蹤非常蹊蹺,司空晨的手下在小城的四周尋了一圈。都沒有追捕到任何可疑的人,在她屋內也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就好像她是在全無防備、且毫無反抗的情況下被人抓走的。

  晏清殊一直在羅巧眉的屋子中呆呆地坐著,地上的血跡已經幹了。他一開始趕到時曾用手觸摸仍濕熱的血跡,觸到的當下只有驚恐和絕望。

  難道是皇上派來的大內侍衛提前趕到了,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時候先動手?

  他剛剛為什麼要去找聶青瀾喝酒呢?如果他不走開,她這邊有任何的動靜他都能聽到的。

  他自責地呆坐在這裡,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聶青潤來找他,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為他心疼。

  「清殊,你先回房,有進展我會告訴你。」

  他緩緩抬起頭,喃喃說道:「聶姐姐,為什麼我們要變成棋子?」

  聶青瀾輕震,握住他的手彎下身說:「因為這是我們的命。」

  「你信人命是天註定嗎?」他幽幽笑著,笑中滿是苦澀。」幾年前,蘅妃和菱妃爭寵卻禍及魏妃,使皇上疑魏妃紅杏出牆,氣得她跳井自殺。那次事件之後,我幾次聽到菱妃不屑一顧地對旁人說那就是魏妃的命,可是,每個人的命運到底如何,不在老天的手中,而是在自己的手裡。魏妃若非懦弱不敢言,她其實有機會可以為自已辯解。最後她輸了,卻是輸在懦弱上,這不怨命,只怨她自己。」

  「清殊,你的意思是……」聶青瀾知道他話裡有話。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我要回京。」

  「回京?」聶青瀾吃驚,「現在你回京做什麼?皇上是命你到靈城任職。」

  「你我都明白,這件事絕對和皇上脫不了關係,皇上明目張膽地在這裡拿人,就是擺明要和殿下撕破臉。我的身份特殊,現在回去,說不定可以幫到殿下。」

  「難道你……」聶青瀾再度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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