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嫁禍 | 上頁 下頁


  「那還是進來談的好。」

  這一次晏清殊並沒有多言,跟著司空晨走進太子府。

  落了坐,上了茶,司空晨遣散伺候在旁的一干人等後,這才開口。「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或難事,特意來找我?」

  「殿下應該知道最近京城中頗有動盪,刺客之事只是開端而已。」

  晏清殊的話讓司空晨一驚,「怎麼?連你都看出來了?」

  「看出來的人很多,只是大家都不便說罷了。」晏清殊望著他,「殿下。請恕清殊多言提醒,殿下大難即在眼前,還是早做準備才好。」

  司空晨震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指什麼?」

  他卻起身,「清殊告辭了。」

  司空晨看出他不願多說,便笑道:「多謝你今日專程來為我示警,難怪你剛才在外面不肯進來! 是怕進來之後。讓人家說我們是同黨嗎?」

  晏清殊無言一笑,算是默認。他正要走,忽然留步轉身問道:「殿下近日拜託我表姐做的那件事……不知道殿下的限期是哪一日?」

  「限期?也沒有刻意要求。怎麼?她有麻煩?」司空晨沒想到晏清殊其實是在套他的話。

  「她這個人向來是死鴨子嘴硬,有難題也不肯服輸。我只怕…… 她會耽誤了殿下的大事。」

  司空晨爽朗地笑道:「不過是一副玉鐲,石料我已經給她了,她若是雕不好,我再找宮廷的玉雕師父。上次見她給菱妃雕的那個玉簪實在精美。所以才想請她幫忙。」

  晏清殊也不拐彎抹角,直問:「殿下讓她雕刻玉鐲,可是為了送給心上人?」

  聽到司空晨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我以為你向來是個寡言的人,沒想到也會關心這些瑣事。不管那副鐲子是送誰的,總之請告訴巧眉,讓她不要太有負擔。我不怕雕壞,送東西,重要的是心意。」

  晏清殊幽幽笑道:「殿下喜歡的那個女人,只怕不喜歡這些東西。殿下可能白費心了。」

  司空晨臉一沉。「那是我的事,我不問你和菱妃、蘅妃是什麼關係,你也不必管我的私事。」

  又一個將他視作男寵的人……晏清殊在心中歎口氣。外人面前他也懶得解釋了,反正該問的已經問出來,他也沒有再逗留的必要。

  步出太子府,晏清殊卻沒能回家,只因路上有個騎馬飛奔而來的太監將他攔住。

  「晏先生,在這裡遇到您真是太好了,陛下有旨,傳您入宮。」

  「我沒有帶琴。」他以為又要他入宮演曲。

  「陛下不是要您彈琴,只說要您淨身入宮即可。」

  「淨身入宮?」這個訶聽來真有些詭異,倒像是要他不要攜帶任何的兵器。他一個小小樂師,難道還能做刺客不成?

  刺客?晏清殊忽然覺得心緒紛亂。莫非自己和什麼事情牽扯上了?

  入宮,不是在某間宮室面聖,而是在荷花池邊。

  現在正逢秋季,荷花早已凋零,池中連殘荷枯葉都難以見到。

  一國之君司空豪在池邊負手而立,似有滿腹的心事。

  晏清殊走至跟前,正要拜倒行禮——

  他擺擺手道:「行了,不必拜了。朕有話問你,你站著聽即可。」

  晏清殊平靜地望著他——這位已經五十多歲的皇帝,曾以武力在眾皇子奪位之爭中取得勝利,打下自己的江山。但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憊,這些年縱情聲色犬馬,早已讓昔日強壯的身體變得衰敗,不復當年。只有當他看向晏清殊的時候,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還有著他應有的威儀。

  「清殊,你入朝做樂師也有幾年了吧。」

  「回皇上,三年了。」

  司空豪點點頭,「三年,時間也不短。就是普通縣衙小官,三年也該升職了,更何況你的父親是當朝丞相,你也算是個聰明伶俐的人,怎麼就一直不想往上爬呢?」

  晏清殊笑道:「小臣眼界狹窄,自知能力淺薄,實在不敢妄想高攀。況且爬得越高、摔得越慘的道理,小臣是知道的。」

  司空豪直勾勾地看著他,「你倒是個聰明人。但是,倘若有人非要讓你往上爬呢?」

  「誰?」

  「朕。」

  晏清殊一震,卻不敢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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