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紅顏風流賬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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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山崖腳下,四周荒僻也沒有什麼人家,他獨自一人無馬無車,能去哪裡?曉過山腳,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 滿眼都是盛開的花朵,而且只有一種花——蘭花。她知道現在不是蘭花盛開的季節,這裡也並非蘭花最好的生長地,但是這成千上萬的蘭花從何而來? 巨大的花海中,她看到那個佇立在夕陽下的落寞身影,是朱成淵。也許自他們分開後,他就到這裡了。那他在這裡站了多久?她剛才在臺階上又坐了多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更久? 她輕輕走近,怕踩到蘭花嬌弱的枝葉,忽然之間她覺得這些蘭花有些奇怪,便蹲下身試圖去觸摸其中一朵。結果她訝異地發現這些花並非真花,而是用最好名貴的真絲製作的絹花。這就難怪這些花朵可以不畏嚴寒,不懼風雪,如此嬌豔欲滴地維持著它們高貴的娶態。 即使並非真花,這樣做工的絹花即使是一朵的製作,也是相當費時費工費銀子的,更何況這成千上萬朵?他為何要在這裡種下這麼大的一片花圃? 這個疑問,一直到她走至他身前時才赫然明白—— 花海的中央是一處墳墓。 墓碑上清晰地鐫刻著那個在他們口中提及過無數次的名字:花鈴。 她的眼眶又熱了,呆呆地看著那墓碑上的名字,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朱成淵已經意識到她的走近,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塊無聲無息的墓碑上。 他先開口,帶著難以言明的憂傷,「立碑的對候,我一直很躊躇著該怎麼寫上款。她的父母在她生對是個秘密,她的弟弟在她去後依然不能公諸於眾。而我,並沒有給過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所以她的身分千乾淨淨,除了這個名字,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想,即使是花鈴這個名字,只怕也不是她的真名,但她從未和我說過,我也從來沒有問過。我認識她時她就是花鈴了,我喜歡的也是花鈴,如今她走了,依然還是花鈴。」 「這些花……」她知道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啞得幾乎說不出聲音來。 但他聽到了,反問:「難道你忘了那首詞嗎?『一薈紅傷,一葉落香,一枝幽蘭對料陽。』如今你看,這麼多的空谷幽蘭,在料陽日幕間環燒著她。這樣她還會說『瑤花多怨』、『知音難覓』嗎?」 她艱澀地開口,「她若看到這一切,必然會瞭解你的心意了。」 他回頭望著她,「我但願她能看到。不是為了讓她瞭解我的心意,而是希望她能原諒我當日的薄情寡義,身不由己。」 「她……她會原諒你的。」夕陽中,他黑色的眸子染上晚霞的顛色,像是燃燒的火焰,這樣的雙眸無論對她說什麼,她都不會拒絕。當年,當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專泣地望著她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她心甘情願做他的間諜:心甘情願為他承擔風險,心甘情願為他面對死亡,坦然赴死,只因為她無法拒絕這雙眼。 「再和我說一次,你是誰?」他直視著她滿是水霧的眸子,一字一頓,柔軟地請求。 她微微欣唇,柔聲低語,「花鈴。」 驟然回到他的懷抱,她的肌膚上似乎每分每寸都染上了他的味道。他的狂喜,失而復得後的小心翼翼,都在這一夜完全展現—— 雖然是個陌生的嬌軀,但是卻熟稔得仿佛已經觸合了千百遍。她習慣性地用雙腿勾住他的腰,肌膚上已經滿是他絡印下的紅潤吻痕。 「這身子還是處子……」她在疼痛到來的那一刻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忍不住小聲提醒。 「我知道。」他吻過她的唇角,動作輕柔許多,這一夜仿佛才是兩人的初夜。他急於要抱住她、佔有她,因為他要斷絕任何男人和自己分享她的可能。 「你真的要我?即使我已經不是我了?」她低喘著問,撫摸著他俊逸的唇角,她眼中的他從未變過,而他眼中的她已經是個陌生人了,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執著? 「我要的是花鈴,是你身體裡的那個人,不是你的皮囊。」他眼中的她,雖然變了五官,不似原本的豔冠群芳,但他心中的那個她始終未變。 以前他以為自已流連她身邊,只是單純的喜歡她的身體,喜歡她婉轉承歡自已身下對的嬌聲啼吟。自她「走」後,他才知道,他迷戀的只是她這個人,因為是她,他才會不惜一擲萬金也要霸佔住她,嫉妒並憎惡任何有可能會接近她的男人。 前世,認識她時太晚了。如果早點認識她,就不會讓她獨自承受抄家流放的痛苦!不會讓她獨自面對為父母報仇、撫養幼弟的重大貴任;更不會讓她賣身青樓,周旋歡場。 她該是高貴清白的書香世家之女,被父母捧如掌上明珠——下,她一直都是高貴清白的女孩,她只是缺少了一個像他這樣願把價值連城的明珠送到她眼前,只為博她一笑的男人。 這一晚,他擁著她,第一次主動取悅她,讓她在喜泣、急喘和低吟中,帶領彼此到達一個從未有過的巔峰。 他欠她太多,並不指望這一晚就能還得清。感謝上天重新將她送回到他身邊,這樣,他就有了一生的時間可以慢慢償還。 「嫁給我吧。」他在她耳畔柔聲求婚。已經握住的人、抱住的人,怎麼可能再給別人機會? 「可杜家……」她聽到自己等了一輩子的梵音,但是身為「紫君」,她意識到自己有不可推卻的貴任,她還沒有想好脫身之策。 「我會幫你搞定杜家,包括崇德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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