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紅顏風流賬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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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坐正了身子,興致盎然地挑起眉,「陛下怎麼知道我最喜歡柳三變的那一句——『狎性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去年時。』我這兩年的身子可不比以往,以往我在青樓中,尋歡一夜都不覺得累,現在……」 「朱成淵!」朱成霄聽了更生氣,揮著袖子示意,「行了行了,你走吧,但是朕說的話你要記得,你母妃在世時雖然並不得寵,但你也是先帝的骨血,朕這個做兄長的絕對不會讓你再自甘墮落下去。最遲下個月,到吏部報到去,就這麼定了,否則別怪朕不給你留面子!」 他伸著懶腰,歎了聲,「陛下有空時還是整肅一下後宮吧,聽說幾位娘娘昨晚又打起來了?陛下這可不對,她們一個個都是絕色佳麗,卻只能分享陛下一人的恩寵,夜夜讓佳人們獨守空房,皇兄情何以堪?」 眼見朱成霄瞪著眼似要發怒,他才嘻笑著出了大殿。 剛走到玉泉宮門口,就有名太監笑眯眯地上前請安,「王爺早安,看您這副疲倦的樣子,怕是昨夜又沒睡好吧?」 朱成淵笑著一腳踹到那太監的腿上,說:「狗奴才,和本王說話別這麼沒大沒小的。不過,你的眼中應該只有陛下。對了,我前日讓你找的藥,你找了沒有?若是找不到,我可就自己去太醫院找了。」 「王爺吩咐的事情誰敢耽擱?」太監陪著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藥瓶,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王爺,這藥性很烈,所以一直是宮中禁止的迷藥。尤其是各宮娘娘們,陛下嚴禁她們接觸這種藥。王爺雖然是鐵打的身子,還是小心服用為好。」 「囉哩囉唆的,聽了真不耐煩。」他順手將一錠金子塞到那太監的手裡,才將那藥瓶揣到自己懷中。 那錠金子足有十兩沉,可抵這太監一年的月俸,他連連笑著點頭說:「多謝王爺賞賜。以後王爺還有什麼事要小的做的,小的一定盡心盡力。」 「快滾吧!」他笑著又踹了那太監一腳。 太監雖走了,朱成淵剛剛拐過廊下的花牆,忽然有只白膩的素手拉了他一把,將他拉到角落。 「王爺昨晚又在哪家青樓留宿了?一身酒味。」 耳邊傳來滿是女子不滿的幽怨,讓他不禁眯眼勾笑地安撫,「佟妃娘娘,好久不見,你今天身上這香氣聞了真是……讓人心醉神馳啊,該不會是我上個月送你的那盒『醉紅顏』的味道吧?」 站在他對面的俏麗女子,身著桃紅色華貴宮裝,似嗔似喜地望著他,「哼,沒良心的,這個月都沒有音信。聽說你最近常去什麼寒煙樓,那裡有個叫什麼鈴的,大概勾走了你的魂兒了吧?」 朱成淵笑答,「世上的女子,有誰能美得過娘娘你呢?那些秦樓楚館的歌姬舞妓,個個是薄情愛財的輕浮女子,誰又會對她們動真心?」 聽他這麼一說,佟妃的臉色才緩和了點,纖纖玉指點著他的胸口問:「那,你幾時才有空到我那裡去?」 「最近皇兄盯我盯得很緊,只怕我一時半刻是脫不了身了。娘娘要是有藉口出宮,倒是可以去我那裡。你知道我在朝中向來不得寵,我府中清靜得連只多嘴的麻雀都沒有。」 佟妃哼了一聲,「誰知道你有沒有把那些閑花野草帶回家?她們睡過的床我才不會睡呢。」 朱成淵揚起淡笑,「不過我聽說宮中最近很冷清,連皇后娘娘的生辰都沒有好好的過?」 她撇著嘴道:「還不是因為四皇子的戰事問題。皇后娘娘看情勢不好,竟然勸陛下是否可以考慮和四皇子談判,劃江而治什麼的,陛下當然火了,一下子和皇后娘娘吵翻了臉,連著十餘天都沒再去沁芳宮。」 他聽得頗有興味,「哦?既然如此,你是不是盼著皇后被廢掉,好讓你有機會成為百鳳之首啊?」 佟妃聽了臉色卻是一黯,「若是要做亡國的皇后,我還是算了吧。皇后娘娘畢竟是兵部尚書的妹妹,許大人連著三個晚上入宮面聖,大概就是為了這件事。而我的出身不過是個鹽商之女,無足輕重。」她幽幽望著他,「若真有亡國之日,王爺可願救我?」 朱成淵只笑著在她手上捏了一下,「你若逃得出宮來,我就收留你。只是萬一到時候四哥把我的王府也圍住了,倒不知道誰會來救我?」 清心茶樓是京城中很不起眼的一座茶樓。兩層高的小樓中,茶種只有十幾種,比不得那些大的茶莊,動輒有幾十上百的茶種供客人挑選。但是因為價格低廉,倒是販夫走卒、過往商販時常休息歇腳的選擇。 大中午的,朱成淵施施然走進茶樓內,看到上面正有一個說書匠慷慨激昂地講著《三英列傳》,下面零零散散坐了十幾個茶客,正聚精會神地聽他講。 他掃視了一圈屋內的茶客,一眼便看到挨著窗戶的一角,有個穿著極為簡樸的青衣女子正坐在那裡,低著頭擺弄著十幾粒瓜子。 即使她頭上沒有任何的荊釵裝飾,脖頸雙手都白潤得沒有擦任何的脂粉,但那小巧精緻的輪廓和丹唇一點,依然惹人遐思。 他緩步踱過去,坐在她鄰桌的位子上。她抬頭瞥了他一眼,低聲道:「我最多只能在這裡再坐一盞茶的工夫。」 「嫌我到得晚?」他慢條斯理地說:「有件事要你去查查。昨晚你不是說兵部尚書去了戶部蔡大人的家裡,能不能想辦法幫我查到他們到底密談了什麼?」 「聽蔡天一的話,似是連他都不知道。」她似乎有些為難,「只怕這件事我是查不出來。」 「何必拐彎抹角呢?我聽說蔡大人就十分仰慕你的才華,偶爾也會到寒煙樓坐一坐。」 她迅速地看他一眼,吐出一個數字,「一千兩。」 他似笑非笑地歎氣道:「你的價碼真是越來越高了,上個月不是才只要我六百兩?」 「要從戶部侍郎口中探出話來,自然要多費點心思。他最喜歡的花雕陳釀,一壺就要三百兩,可他是個鐵公雞,要他掏銀子比殺了他還難,少不得我又要往裡賠錢了。要你一千兩,你以為多嗎?」她一副公事公力的生意口吻,將算盤打得嚇當響。 他一笑,從懷中扯出一張銀票丟給她,「三天之內,我要回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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