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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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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你就不肯先去見我?」他平靜地問:「難道神兵山莊的大小姐就一定要擺起架子來,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你是說你堂嫂被我拒阻在門外的事情?」她哼了一聲,「你是心疼她?」 「我不和你爭論無聊又無意義的話題。」他冷聲道:「但是你要記住,不是所有人都會甘心被你耍著玩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纖細的手指又抓起一把草丟進水中。 「就好像你現在逗弄的這些魚,它們本以為你是要餵食給它們,所以才聚集到你的腳邊來,但是你一次次地戲弄它們,終有一日,它們累了,厭倦你對它們的欺騙,就會義無反顧地離開,即使你用再多的食物真心邀請,它們也不會回頭。」 「真的嗎?」她的肩膀一顫,「但它們只是魚。」 「魚也是有感情、有意識的,汝非魚,安知魚之樂?」 「魚尚且如此,更別說是人。」她長長地歎息。「君二少很後悔娶我吧?」 「你給過我後悔的機會嗎?」他反問道,「從頭至尾,你都不曾給過我拒絕的機會,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好後悔?」 「這一生,從沒有人能這樣逼你。」她像是在苦笑。 「而你這一生是否經常這樣逼迫別人?」他依然在反問。 「也許……我是不懂得怎樣去對身邊的人好,雖然我是真心實意,但是……我身邊可以做朋友的人卻實在太少。」 他的聲音柔和下來,「如果你不總是把自己封閉在莊內,肯出來走走,就未必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搖搖頭,「如果走出來,神兵山莊就不再是神兵山莊了。」 「那又如何?」君亦寒的手輕輕按在她的肩頭,「即使神兵山莊不再是神兵山莊了,你卻還是你。」 她的肩膀一抖,一直背對著他的秀髮稍稍偏移,從後面可以隱約看到她挺秀的鼻骨和細緻的眉尾。 「你在東都時,對我不是這樣的。」 「在東都時,你和我說話也沒有現在這麼客氣。」 他的另一隻手幾乎也要搭在她肩膀上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人稟報,「君二少,禹州知府告老還鄉,路過此地,特來拜望,現在前廳等候呢。」 他立刻將兩隻手都撤了回來。 「抱歉。」他低低的說出這兩個字,然後慢慢地轉身離開。 金魚池邊的人依然維持著最初的姿勢,雙手舉在胸前,像是剛剛被人從手中抽走什麼重要的寶物。她的臉緩緩轉過來,那小巧的瓊鼻櫻唇本來應當如朝霞一般的豔麗,現在卻像是抹上了一層薄霧,因為眉宇間的躊躇和憂鬱而黯淡無光。 「君二少大婚,老夫沒來道賀,真是失禮啊。」前任禹州知府劉秉德是君家的老主顧,每年都會從這裡訂購一些玉器。 君亦寒並不喜歡和人交際,說實話,他對當官的好感比那些富商更少,雖然這是他最大的主顧群,但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官家每年的俸祿有限,君家的玉器價高,這些大人們都是從哪里弄來的銀子買君家玉器?不用想也知道。 他本無心和劉秉德周旋,但是既然他是告老還鄉,又特意來辭行,也算是一片誠心,不得不勉力打起精神應付一下。 劉秉德嘮嘮叨叨地聊了一大堆的事情後,忽然話題一轉,問起了方玉華,「二少家中那位孀居的少夫人,不知最近可好?」 君亦寒心中起疑。好好的,問起她做什麼?但他仍客氣地回應,「堂嫂很好,劉大人問起她有事嗎?」 「嗯,是有件事。」劉秉德不好意思地說,「其實,老夫是厚著臉皮想來和你討門親事。」 「親事?」君亦寒此時心神一凝,「你是給誰說親?」 「給老夫的一個小兄弟,你不要誤會,我這位小兄弟今年不過三十來歲,妻子過世多年,一直沒有再娶,最近他說看上了一位女子,想托我說媒,沒想到他看中的是君家的少夫人。」 他的眸光一沉再沉。 聽見劉秉德又說:「你可千萬別誤會我這位兄弟的心思,他為人正直忠厚,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更何況他家世殷豐,絕不會虧待——」 「他為何選中堂嫂?」君亦寒忽然開口截斷他的話,「這世上不會有多少男子願意娶一個孀居在夫家的寡婦吧?」 劉秉德笑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曾經這樣勸過他,但我這位兄弟說,他在君玉齋買玉的時候曾見過少夫人一面,甚為傾心,所以並不介意她的身份如何,只是不知自己是否能有這個福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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