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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曲絲縈又不解地看著她。

  這個潘龍美說話總好像故弄玄虛地留了半句,和她這個直來直往的脾氣並不是很投,但她喜歡她恬淡的樣子,不像其它房中那些千金小姐,天天就是忙於穿衣打扮、化妝習技,以便「勾搭」皇上。

  遠遠地,似乎飄來了樂聲,曲絲縈側耳傾聽,「大概又是楚思憶在給皇上彈琴唱歌吧?這還真有點像那首詩,淚濕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潘龍美笑道:「不過現在不是深夜,你我與皇上也沒有什麼恩情可斷,更不會為他哭濕了羅巾,其實這詩並不適合我們。」

  「是啊,哭濕羅巾的應該是那些屋子的大小姐們。」曲絲縈哈哈一笑,也不將此事放在心中。

  「不過,龍美,你真的就準備這樣一日日地混下去嗎?其實皇上長得還不錯,要不是我……反正我覺得一般的女子都會對他動心啦,怎麼好像你對他全無反應?」

  潘龍美戲謔地反問:「要不是你什麼?你看上誰了?」

  曲絲縈臉一紅,「死丫頭,你心裡明白還來問我?別避重就輕,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

  「皇上嘛,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潘龍美悠然回答,眼前浮現出那張年輕英俊,卻總好像有些惱怒的臉。

  「沒有你說的那麼糟吧?我聽說他文武全才,所以先帝才會選他當皇帝的。不過,你對他不動心也好,反正有那麼多的女人要搶他一個,我在家中只是看兩個女人搶一個男人而已,就已經替她們覺得辛苦了,在這裡可要幾十個、幾百個女人搶一個相公,就算他長得好看,我還是沒有什麼勇氣可以為了他拼命。」

  曲絲縈忽然一捂嘴,「哎呀,人家說隔牆有耳,我們這樣背後議論皇上,會不會被轉述到他那裡啊?」

  「那不是很好?」潘龍美笑道:「反正無論你我,都無意於他,他若聽到了這些話,說不定會更加疏遠我們。這宮中別的難求,『清靜』兩字卻是最容易求的。」

  曲絲縈嘴角一抿,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們真是這樣說的?」皇甫朝果然耳目眾多,聽到宮女這樣回報,臉色都快變成青色。

  楚思憶忙勸解,「皇上不要太生氣了,她們不過是有口無心,在宮中說著解悶罷了。」

  「不要替你的這些『好姐妹』辯白。」他震怒道:「敢在背後說朕的人是有不少,不過這個潘龍美居然說朕空有一副好皮囊,這種話實在不可赦!潘龍美,潘、龍、美!聽說中原宋朝有個大好臣叫潘仁美,和她只是一字之差,果然這名字不是好女孩兒該有的。」

  他一轉頭,看到站在宮門口有點畏縮的一名官員,喝道:「要進來就進來,在那裡鬼鬼祟祟地幹什麼?」

  那官員嚇得匍匐進來,「微臣有事回報萬歲,但見萬歲正在震怒,所以不敢觸犯龍顏。」

  「你好好的回你的話,怎知就一定會觸犯龍顏?」皇甫朝正在氣頭上,「說,要報什麼?」

  「便是萬歲上次責備下來的事情,關於這次潘龍美入宮之事,微臣回去重新查了一下,才發現是人錯了。」

  「人錯了?」皇甫朝一怔,立刻興趣大增,「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京中傳言潘家有女,琴色皆非一般人品,所以微臣才特意將此女列為待選名單,但是因為萬歲有言在先,為避諱姑娘家的閨名,不好在人前明宣,所以聖旨中一律不寫實名,因此潘家這次送入宮的並不是傳聞中的那位潘小姐,那小姐名為潘婷婷,是潘佑安的女兒,而這次入宮的潘龍美,只是潘佑安的侄女。」

  「好一個李代桃僵,金蟬脫殼!」皇甫朝一拍龍椅,咬著牙根兒冷笑道:「潘佑安居然敢對朕使這種花招欺瞞!」

  官員小聲提醒,「萬歲,潘佑安此舉雖然可惡,但是……從聖旨字面來看,的確也沒辦法治他的罪。」

  「這才是最最可惡之處。」皇甫朝恨聲道:「宣潘佑安進宮見朕!」

  「皇兄要問潘佑安什麼?」皇甫嘯忽然來到,微笑著猜測,「是為了潘龍美的事情吧?小弟也有些關於這女子的事情要告訴皇兄。」

  皇甫朝抬頭看著他,「你知道些什麼?」

  「自從皇兄昨日下旨後,小弟就派了無數人手去查,起初也不過查出她是潘佑安的侄女這一層關係,後來竟然發現她父親原來就是潘佑齊。這個人,皇兄還有印象嗎?」

  皇甫朝皺皺眉,「潘佑齊?聽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來……」

  「十幾年前,神兵山莊的聖女蕭玄音私自出逃,嫁給了莊外之人,神兵山莊大為震怒,幾乎殺了這一對男女,後來是先帝出面斡旋,赦免了他們,這樣的大事,皇兄怎麼能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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