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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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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劍平對這些東西向來沒什麼興趣,不過是陪著大小姐看看而已。忽然間,有件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根看似鳳釵的飾物,但其實是一柄小小的短匕,匕刀尖細,釵頭就是短匕的把手,但並不是鳳頭,而是一片鏤空雕刻的玉葉,鑲金嵌玉,做工精細考究,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白毓錦感受到他的目光停駐,便順勢看過來,「喜歡這個?」她從眾多的禮物中將那件東西拿起來,「胡知縣還真有趣,我做壽,他送刀,是什麼意思?」一反手,她忽然將這柄釵匕插在他頭上。 他一怔,「大小姐……」 「你插著還挺好看,」白毓錦對他眨了眨眼,「就戴著吧,也算是防身的一件暗器,而且這樣式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戴。」 「大小姐,但是……」 「我送你東西,你還敢拿下來嗎?」她的俏臉一板,「你是要惹我生氣,還是要惹我哭給你看?」 她向來喜怒無常,但是哭倒不常哭。他跟隨大小姐多年,只見她哭過一次,那次是她的親娘過世,她在母親的床榻邊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他也整整陪了她一個晚上。 他不怕她哭,可是她那傷心欲絕的目光和欲墜非墜的淚水的確讓他心疼。歎了口氣,實在不值得為這件小事讓她哭,索性隨了她的心意吧,儘管他很想賭她根本哭不出來。 夜裡,邱劍平睡在白毓錦內院的東廂房,這是自幼的規矩,雖然他因為自己年紀漸長,又是男子,以「不便」為由請調出院子,不過屢屢被她駁回。 白大小姐不習武功,說話又尖酸刻薄,暗地裡也得罪過一些人,一年中總有七、八次有人想暗中偷襲教訓她,連累邱劍平也睡不安穩。 今夜剛剛月掛中天,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正所謂「暗夜驚飛鳥,別有異動來」,鳥兒在半夜叫得勤,自然是有外人出現。 他守在房內,等到一更天的時候,終於看到三條人影落在院中,這幾個人的步伐略顯沉重,一看就知不是高手,因為白家巨富,自然引得不少賊人注目,加上白府的守衛也不森嚴,於是這些小毛賊經常會來白府碰運氣。 唉,今夜少不得又要忙通宵了吧? 眼看那幾個小毛賊商量了一下之後,開始摸向大小姐的房門口,他便推開門發話,「深夜造訪私人宅邸,樑上君子請止步。」 那幾個小賊不知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回頭一看都驚了片刻,但見他單身一人就又互相使了個眼色彼此安撫。 「你小子如果識相就別擋著咱哥們的發財之道。」 邱劍平抱劍身前,「我再勸各位一句,請就此止步。」 小賊們再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抽出傢伙就向他撲了過去,舉刀劈下,意圖一招內將他拿下。 心中一歎,他輕輕避過,反手點去,毋需長劍出鞘就已將那小賊點在原地。 其他兩人驚住,萬萬想不到這裡會有高手守衛,情知自己打不過,於是轉身就要跑。 「站住。」邱劍平沉聲喝道:「把你們的同伴帶走。」 那兩人遲疑著,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抬手一提,他將那名被點中穴道的小賊扔給他們,「一個時辰之後他的穴道自然會解開。」 兩賊拉一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狼狽越過牆頭。 事情解決得還算順利。邱劍平長籲口氣,視線不由自主地在四周梭巡。 「找我嗎?」不遠處的樹梢上有個帶笑的聲音響起,「我在這裡。」 「你果然在。」他眯起眼看過去。 那人故意要避開月色,所以坐在暗影裡。這神秘人總是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非常古怪,而且他每次都好像是故意坐在樹上看戲似的,分不清是敵是友。 他曾經試圖揭穿這個人的真面目,但對方輕功很好,跔得很快,漸漸地,他覺得這人沒有惡意,也就由他去了。 「為什麼你每次出手都只是點到為止?若換作是我,也許會削足剁手。」那聲音裡透露出一絲寒意和殺氣。 邱劍平笑了,「何必呢?他們不過是小賊,並不會傷天害理,也是為了混一口飯吃罷了。」 「但他們若真的潛入白大小姐的房裡,說不定會見色起意,到時候就有可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了。」 「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他的回答依舊如平日說話一樣堅決。 樹上的人聽到他的回答仿彿笑了笑,「你還真是個忠僕呢,白毓錦有你這樣的護衛是她的福氣,不過她的脾氣太差,你給她賣命卻是屈才了。若是我想請你做我的人,你意下如何?我出的錢是白大小姐給你的兩倍。」 邱劍平又笑了,像是在笑對方提出這個如孩子般的玩笑提議,「錢對於有些人來說或許很重要,可對於我……不過爾爾。」 「哦?你不要錢?那要什麼?情嗎?你該不會對你們大小姐有私情了吧?」那人的語氣裡充滿了好奇的探問。 他擺擺手,「長夜漫漫,夜涼如水,勸君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麼不願意和我聊天?還是怕吵了伊入睡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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