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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看見她去哪裡了嗎?」他可沒有心情和他閒聊,只是急切地追問。

  龍行雲不答反勸,「如果女人生氣了,就不要在她的氣頭上妄想和她爭執或解釋,否則吃虧的一定是我們男人。」

  白毓錦頓住身形,看著他,「你很有經驗?」

  「家中人口太多。」這句話中多少透出點無奈的自嘲味道。

  「那是自找。」他忍不住給了一句狠話,「你若不想,誰也不會逼你娶那麼多老婆。」

  龍行雲挑挑眉,「你猜出什麼來?」

  他哼哼一笑,「就是猜出來我也不說。」

  說出來就要以平民對天子之禮參拜這個人,那他豈不是太吃虧了?

  龍行雲認真地看著他,「你不是從中原來的,你就是我們東嶽國的人。」

  「哦?你也猜出我的什麼事了?」白毓錦同樣回望著他,心中盤算著自己是哪裡露了馬腳給對方?如果自己的身分暴露,又是在這個人面前,那想必就要大禍臨頭。

  「你對絲綢很在行,顯然是業內人士,說是出門周遊列國,但是沒有太多的風塵,一身的衣服其實都是我東嶽國的裝扮,連口音都是東嶽國的,玉三少?這名字只怕是化名吧?」

  「彼此彼此。」白毓錦絕不會和人在嘴上爭論時吃虧。

  「東嶽國中,對絲綢在行的人自然不少,但是你如此刻意隱瞞身分來到盤錦就很奇怪了。如今在我所知道的那些大老闆中,只有白家還沒有人到,不過白毓錦是個女子,你……」

  「我是男子。」他咧嘴笑開。

  「那她……」龍行雲所指的是邱劍平。

  白毓錦昂首回答,「她是我的愛人,她不姓白。」

  「記得白天你曾說她是你的愛妾。」一字之差,繆之千里。

  白毓錦皺起眉,「你管我?我願意說是妻子就是妻子,說是愛妾就是愛妾,反正我——」

  「反正你也沒娶,所以隨你去說?」

  龍行雲的目光之銳利,讓白毓錦越來越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忍不住嘀咕一句,「審問慣了別人的人,難道天生就是這個派頭?」

  龍行雲一笑,用袖子拂了拂旁邊石桌上的灰塵,問道:「原本是說要月下飲酒品茶,不知道玉三少現在還有沒有這個雅興?」

  白毓錦抬手拒絕,「抱歉,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但願有一日……」他話還沒說完,白毓錦已經跑了。龍行雲微笑著自言自語把那句話說完,「你我能好好地坐在一起,說說『知心話』。」

  邱劍平一口氣跑到茶樓東側的馬廄棚,求伯就睡在馬車裡,聽到聲音開門一看,見是她,就揉揉眼,定睛細看了她幾眼,問道:「怎麼了?又和他鬧彆扭?還是他把你吃了?」

  這麼露骨的話大概只有求伯敢說,也難怪他要這樣問,因為邱劍平這一路跑來,髮鬢因而淩亂,剛才被白毓錦抽散的衣服則被她緊緊抱攏,一看就是剛做了什麼「好事」似的。

  「你知道他要做什麼?」她劈頭就問,「你怎麼能……」

  「我怎麼能放任他?他是少東家,我能阻止嗎?」求伯又抽出旱煙袋,「這不是很好?省得你們倆老藏來躲去的,說開了,你到底想怎樣,就隨你了。」

  「我、我不知道。」她咬著唇,「有些事情,你們不知道。」

  「我們知道的也許比你知道的還多。」他將煙絲放進煙鍋點燃,「你不是你爹親生的,而是朝廷犯臣的遺孤,先帝判你家滿門抄斬,結果卻逃出了你一個,邱老爹因為你爹當年曾經有恩於他,所以收留藏匿了你,將你當作親生兒子教養,以瞞過眾人耳目,再用自家護衛的身分做掩護,希望你平安長大,不惹是非,對不對?」

  邱劍平驚駭地瞪大眼睛,「你、你怎麼會知道?」

  「白家中我不知道的事情或許有,但是不會太多。」他猛吸了幾口煙,吐出一片霧,「他有他的為難,所以要扮作女兒身,你有你的為難,要扮作男兒身,這就是同命相連、同病相憐,你們倆不成為一對,還真是辜負了老天的美意。」

  「但是我們任何一人都背負了誅九族的大罪!」

  「誅九族這種罪,可大可小,要看你們和皇上的交情。反正當年下旨殺你全家的不是當今皇上,下旨要白家世代必須女子主事的也不是當今皇上。」

  求伯的一句話,真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邱劍平的眼前立刻閃過龍行雲那高深莫測的笑容。

  「如果我去求那個人……」她喃喃自語。

  「求誰?」這倒是他不知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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