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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的心安定了下來。在公子眼中最重要的,終究還是雪隱城。

  「公子要如何做?這件事是否要告訴薛小姐?」

  「與她有什麼關係?」雪染的手捏在她的腕骨上,說這句話的時候或許因為不高興,不由自主地多使了幾分力氣。

  侍雪頓時覺得手腕像要斷掉似的疼,但她沒有叫出來,只是覺得奇怪。公子不喜歡聽到薛小姐的名字是為什麼?

  一道門將房子內外阻隔,她不知道薛小姐是否還站在門外。剛才薛小姐是不是在等公子?是不是有好多貼心話想對公子說?但是公子為什麼不肯聽?

  雪染放開手,拿起茶杯,眼角餘光看到她又在挪動腳步,便沉聲問道:「你要去哪裡?」

  她一怔。這麼晚了,她還能去哪裡?

  「我去睡覺。」聽到外面更夫敲更,已快子時了。

  「這裡不能睡嗎?」

  雪染的話讓侍雪又是一震,忽然想到之前曾與公子同榻的那夜,臉色微紅地說道:「公子,會有不便。」

  「有什麼不便?」他顯得很固執,「就睡在這裡,哪兒也不許你去。」

  「公子,薛小姐就在門外。」她無奈地提醒,「我若留宿在這裡,會讓她誤會的。」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在乎別人?」他微露怒色,「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

  「我不想成為公子與薛小姐之間的心結。」她緩緩揚起睫毛,「當年我跟隨公子之後,就與公子同榻而眠,公子與我以主僕名分守禮相待,但那是在雪隱城,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都與城裡不同,我不能為公子的名譽帶來污點。」

  「名譽?」雪染咀嚼著這兩個字,冷哼了聲,「你覺得這兩個字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公子或許不在意,但是……我很在乎,所以請公子也給自己留一分餘地。」她找了個藉口想要離開,然而被他冷冷的聲音止住了行動。

  「你在乎的到底是我,還是你自己?」

  「公子……就是我的一切。」她幽幽地回答,接著快速地開門走了出去。

  不敢再回頭看公子的眼睛,也不敢想像公子聽到這句話後會有什麼表情,因為當她說出時,就已經意識到這句話早已逾越了許多東西,這會讓公子怎麼看她?怎麼看待他們的關係?

  但是,她也不想再隱瞞自己的心了呵……

  看到薛小姐向公子逼婚,她的心會高高吊起,看到公子對薛小姐的冷淡疏離,她雖然好言寬慰勸解兩人,但是心頭卻有股說不出的喜悅。

  是她的心中還藏著一個卑劣的她嗎?否則她怎能如此大膽地妄想介入公子的私事中?

  從來她的職責就只有照顧他的身體,照顧他的起居,照顧他的所有一切,但,並不包括照顧他的心、他的情啊。

  或許,這就是一個命定的劫?早在十二年前,當她被老城主第一次帶到公子面前時,就註定結下的劫,且是永遠無法解開的結?

  被這樣一個劫纏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有未來可言?她應該祝福公子幸福的,應該盡力撮合公子與薛小姐的,這才是一個下人,一個婢女真正的本分。

  但是,她說不出這樣的話,她寧願公子永遠不娶薛小姐,寧願……一生獨享與公子單獨相隨的這份孤獨。

  她不知道,她已陷入一個無法自拔的黑色泥沼,心如黑夜時,又怎能看到美麗 (的月色和燦爛的星光?又怎能看到明日輝煌的驕陽?只有隨著那無邊無際的黑色下 停地墜落、墜落,墜落入一個無匠的深淵……

  「魔杖已失,雪染公子有什麼打算?」

  行歌的問話讓薛墨凝驚詫地看向雪染,「你是用魔杖把我換回來的?」

  那一瞬間,侍雪在她的眼中看到深深的震撼和感動。

  「再等機會,不急於一時。」雪染輕描淡寫地回答,他看著行歌問:「你要出門?」

  他笑了笑,「要去看看初舞,他是最待不住的人,讓他在床上躺上一、兩個月,根本就是要他的命!你要和我同去嗎?」

  「不了,」

  雪染的話音剛落,侍雪忽然說:「讓我與行歌公子去一趟吧。」

  盯向她,他皺眉問:「為什麼?」

  「初舞公子為了魔杖而受傷,公子于情于理總要去探望一下。」她冰冷的手心滲出了汗水。為了初舞公子,公子幾次動怒,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明目張膽地挑釁公子的命令,她想她一定是瘋了。

  只是,如果留在這裡,看著薛小姐如春水似的眸子凝視在公子身上,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保持這份淡然平靜多久?

  雪染深深地看著她,「那麼在乎他的死活?」他的話實在是有些失禮,尤其在行歌面前更顯得過於冷漠,但行歌只是淡笑著,像是習慣了他這種說話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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