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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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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呀,三、四天前從溪中撈起的,大概又是被上游那個人給丟下水的!」從她身後探頭瞧清現在昏迷中的瘦小漢子,銀歡聳聳肩猜測。 三、四天前?不就是她還被留在石屋時的事嗎?啊……這個人該不會就是那日小清子跑出去打發的那個飛……飛什麼來著的人吧? 心中了然,任圓專注檢查,驚訝地發現床上的人傷勢極重,身上佈滿輕重不一的傷口劍痕,又被丟下溪水中,導致失血甚多,難怪昏迷多天還不見轉醒……沒想到外貌、性情看起來可愛、機靈的小清子出手這般重,招招不留清哪! 輕蹙起柳眉,她忙著治療重傷病患,整弄了好一段時間,才將瘦小漢子全身上下的傷痕都裡藥、包紮起來。待一切整理完畢,雪白額際也滲出一層薄汗了。 「小姐,這回上游那個怪男人出手好象特別重呢!」一直從旁協助的銀歡也有所發覺,忍不住發表感想。 「不是他傷的。」直覺的,任圓出聲澄清,卻在話出口後,奇怪自己為何要替他說話而再次皺眉。 「咦?小姐,你怎會知道?」什麼時候小姐成了無所不知的神仙了? 「是啊!任丫頭,你怎會知道?」一直專住聆聽她們主僕倆交談的一干傷患這會兒不約而同、好奇地齊聲發問。 一我……」任圓窒言,一時之間找不出好藉口搪塞,正煩惱該如何解釋時,霍地,外頭傳來鬼靈精怪的嘻笑聲。 「任姑娘,是我小清子啊!我奉主子之命,請你作客來著!」話音方落,笑得如陽光般燦爛的年輕男孩跳進草屋內。 一見小清子嘻皮笑臉的臉龐,任圓還來不及反應,其它人倒先叫了起來—— 「耶?這小子真眼熟……」 「不就是姓越的身邊的小僕嗎?」 「他怎會來這兒?」 「難不成姓越的也來了?」 霎時間,眾人面面相覷,隨即不管傷重、傷輕!只要能走會爬、神智都還清醒的人,全都一古腦兒地往門口擠去,一下子就將小清子給推擠到屋內、任圓的身旁。 「搞什麼啊?」差點沒被擠扁,小清子莫名其妙搔著後腦勺大叫。 「你是誰?」眼見陌牛之人闖了進來、還引起騷動,銀歡凶巴巴地插腰質問。 「我?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叫小清子啊!」誇張指著自己,他呵呵直笑,故意轉頭對著任圓大驚小怪叫道:「任姑娘,你身後那個兇神惡煞的女人是誰啊?我瞧她挺可憐的 這麼年輕就耳聾……」 「喂!你說誰耳聾……」聞言,銀歡氣急敗壞大叫,正想罵人,卻突然被門口處一干人的大喉嚨給打斷。 「沒見姓越的啊……」 「難不成只有那個小僕來而已?不過他找任丫頭作啥?」 「說的也是!他找任丫頭幹啥?任丫頭又何時認識他們了……」 驀地,眾人猛然轉頭,眼泛凶光怒瞪小清子,以為越原發現被他打傷的人皆被任圓所救,心中不悅,特地要人來找碴的。 好在小清子機警,才瞄見眾人回頭,他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捉住還處於愕然狀態下的任圓,挑了個最近的窗口翻身、竄逃出去,只留下一串得意說笑與調侃話兒——「任姑娘,我家主子借走了,有意見的就去找找主子吧……」 「我又被強擄了嗎?」石屋前有張古拙、簡樸的木桌與幾張木椅,任圓清眸淡掃正坐在那兒享用早膳的男人。 「我不是讓小清子『請』你來嗎?」越原神色未變,倒是聽得出來在請字上有特別加重音。 那算是請嗎?她是還在反應不過來之下就被挾持了過來!任圓本想出聲糾正,幾番張口欲言,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反正他們主僕倆向來只依自己意思做事,覺得有說個「請」字便叫做請了,就算表明指正說那叫作強擄,依他不容人拒絕的蠻性,肯定還是會認為那就是請! 「坐,用飯。」簡潔三個字,卻將意思完全表達。 這麼大清早把她「請」來,就為了請她用早膳?任圓心中覺得莫名其妙,冷淡的神情卻沒改變,有的只是眸底一閃而過的困惑。 「你起得真早。」昨兒個深夜才送她回去,沒想到今天卻起了個大早。他前些天不是都沒睡,只有昨兒下午在小水潭邊休憩了會兒,怎麼如今精神還這麼好? 「你不也是。」越原睇看她一眼,沒說出口的是——其實他根本一夜未睡。 夜裡送她回去後,待他返回石屋,安然躺在自己床榻上時,眼底心底浮現的淨是她的身影,尤其她那如淒似訴的一笑,整夜盤旋在他腦海中,怎麼也揮不掉、甩不開,胸口一陣莫名的衝動想見她——以最快的速度見她。所以才會天一亮就讓小清子前去「請」人。 「我習慣早起。」波瀾不興地回應。 「我習慣晚睡。」喝下香濃豆漿,他也一樣面無表情。 怎麼他在和她唱雙簧嗎?還是他真如所言那般?若真是,那話中意思是他根本還沒上床睡覺嗎?若真如此,那他就不是習慣「晚睡」,而是習慣「早睡」才是。 輕淺瞅看一眼,任圓本想問他「請」她來作啥時,越原又突然開口了—— 「你不吃?」發覺她依然站著,沒有坐下用早膳的打算,他不自禁地擰起眉頭。「還是用過早飯了?」口吻有著深深的懷疑,不大相信她已經吃過。 「沒胃口!」她早上向來是沒啥食欲的。 「好歹吃一些!名兒有個圓字,人卻這般單薄瘦弱,根本名不副實。」哼!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人都瘦得彷佛只要吹口大氣就能將她刮走,竟然還敢說沒胃口。 越原兩道濃眉瞬間打了好幾個結。 這個人好生古怪!她吃不吃東西,幹他何事?不由自主的,任圓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坐下,吃!」見她一直沒動作,越原沉磬冷睨。 他霸道的喝令沒有撩起向來冷然的任圓任何火氣,有的只是再次投給他一記詭異目光,當下就隨遇而安地在他對面落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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