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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慢著!我這兒可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沉磬冷喝,越原可不是什麼好易與之輩。

  「那麼,越公子意下如何?」心中一凜,沉聿飛快回身。

  「我這兒有條規矩,走著上來就得給我順溪水漂流下去!」猛然大喝,越原突地詭異欺身向前,以雷霆之勢在他還反應不過來之際,手刀往後頸一砍,偌大的身軀已然昏迷軟倒在地。「小清子,將人給我丟下溪裡去!」

  「遵命!」忙不迭地翻身跳起,小清子動作飛快地提起沉聿後衣領,一個縱身,人已經來到溪水畔,運氣一擲,筆直將人丟進急流溪水裡,瞬間就被水流給吞沒、沖往下游。

  從頭至尾冷眼旁觀的任圓這會兒真是頭疼,緩緩地自大石上下來,冷凝著臉就要離開。

  「上哪兒去?」越原身形一閃,眨眼間已來到她面將人擋下。

  「回我的住處!」

  「這麼快回去啥?」

  「處理你給我製造的麻煩!」

  「任丫頭,你倒是說說姓越的找你去啥……」

  「他該不是為難你吧……」

  「你們啥時候認識的……」

  一群人嘰哩呱啦地圍著一名氣質清冷的姑娘,也不管她正在專注檢查不久前才被撈起的昏迷男子,將草屋內吵得亂烘烘的。

  「銀歡。」

  「是!小姐。」費了好大的勁才撥開層層人牆,銀歡總算擠身到最裡頭去。

  「這人沒啥大礙,只是吃了一記手刀暫時昏迷,清醒後就請他離開吧!」

  「知道了,小姐。」點點頭,正想陪同小姐回竹屋,才一轉身又見層層人牆堵住,銀歡沒好氣罵道.「你們這是在聯手圍攻我家小姐嗎?擺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些!」真是的!打小姐被『請』走後,大夥兒就議論紛紛的,研討了好一陣子,正想殺去討人時,沒想到小姐已經回來了,而且還知道他們剛撈起一個男人,沒多說什麼便到醫堂來瞧對方身上有無傷勢。

  本來醫堂已經很擁擠了,大夥兒一見小姐又淨圍著她問東問西,吵得屋內亂烘烘的,讓她們主僕倆寸步難行,真是煩死人了!

  「哎呀!銀歡丫頭別這麼說,咱們是好奇啊!」「酒肉和尚」摸摸凸起的肚皮,呵呵笑著代表大家發言。

  明白不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肯定沒完沒了,任圓輕掃眾人一記,淡淡地道:「這兒是醫堂,別在這兒吵,有事出去外面說。」話落,她舉步往外行去,眾人見狀馬上往兩旁退開,開出一條路給她。

  身後掛著一大串粽子,好不容易終於走出戶外,她還來不及說話,一群身上帶有各種不同傷勢的江湖人已經迫不及待、急巴巴丟出疑問。

  默然靜聽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問題好一會兒,總算她理出了三大類疑問,當下沉著回應。「我和越公子是前些日子認識的,他沒為難我,主要是請我過去用早膳,其餘的沒什麼,你們多慮了。」

  請吃早膳?眾人想破頭也絕對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當場大家面面相覷,簡直無法置信。

  越原耶!那個厭惡人家打擾、動不動就將上門的人丟進溪中的古怪鑄劍師,會請人去他那兒用早膳?

  「那他怎不請我?」「瘋老丐」瞠眼鬼叫。他右臂骨折就是聽說姓越的鑄的兵刃有多厲害,好奇之下想偷溜去瞧瞧,沒想到被發現,兩人大戰一場,他被打斷了手骨,摔進溪中。

  「可不是!和尚我和姓越的也算是老交情了,怎麼就從未曾被他請一頓?」「酒肉和尚」拐著傷腿,氣呼呼的。會說老交情是因為他已經和越原交手多次,剛開始是不信他如傳言般厲害,特地跑來會會他,沒想到卻被打人溪中,從此越挫越勇,誓言不擊敗他一次,誓不甘心。

  不過從頭至此,和尚他已經被摔入溪中八次了,但是沒關係,總有成功那一天到來的。

  「我也真希望和他的交情能好到被他請至家中享用一餐。」若有這樣的交情,也許不必開口,越原就會主動贈劍了,哪還會因前去求劍而被傷呢?撫著胸口傷處,「金劍俠客」亦不禁喃喃念道。

  其餘眾人聞言贊同地直點頭,只有某個擁有一頭銀亮發色之人神色含煞。

  「他沒欺負你吧?」哼!若姓越的對任丫頭有何不軌,他絕不輕饒!「白髮魔刹」冷冽質問。

  幾個月前,他和姓越的交手過一次,雖然被打入溪中,亦受了內傷,不過他非常確定姓越的也討不了好,畢竟他招呼在姓越的身上的血魂掌可不是開玩笑的!從那一陣子溪中「人形漂流物」大量減少的情形看來,姓越的肯定閉關療傷去才會如此。

  老實說,越原是他「白髮魔刹」這一生中少見能和他打得勢均力敵的對手。當初本是基於強手難求,一時技癢而故意來尋麻煩,沒料到交手後,兩人戰得難分難解、不分高下,越打越讓他對姓越的升起了好感。雖說後來兩人各有損傷,他也跌進溪中,因緣巧會下竟讓尋找多年不著的任丫頭給救起……

  這一切或許該感謝越原無意間的促成,不過……若他敢欺淩任丫頭,就算有再多好感,他「白髮魔刹」也絕對會將他給挫、骨、揚、灰!

  欺負?強逼她吃東西算不算?任圓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不過

  「白髮魔刹」為何一副只要她說有,馬上就要去找人拚命的模樣?而且……而且他看她的眼眸好似充滿著關懷……

  「沒有就好!」臉色稍霽,「白髮魔刹」哼聲,退出擁擠人群,逕自回到草屋內。

  幽然望著他進屋身影,任圓心中有著重重疑惑與不解……最近事兒一件接著一件來,先是碰上那古怪的越原,然後「白髮魔刹」待她的態度好似與別人不大一樣,接著又出現了那個沉聿……

  唉:總覺得這一連串接踵而至的事情,似乎在徵兆著什麼……

  「怪了!這『白髮魔刹』轉性、反常了是不?」「酒肉和尚」也覺古怪,丈二金剛摸不著腦地播著大光頭喃喃自語。這魔頭向來性情詭譎難測,從未聽說會關心、在乎誰。可方才他表現出來的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真叫人忍不住冒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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