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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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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快逃命啊!」哪管他是不是吐得全身虛軟,兩腳無力,月芽兒見苗頭不對,抓起人就跑…… 「娘的!有種別走,敢嫌我王大炮的雞臭?下次別讓我遇見你!」揮舞著銳利菜刀,揚聲咆哮不已。 拖著人竄逃入人群中,東拐西繞,好不容易終於脫離油雞販子視線範圍,她才氣喘吁吁停下腳步,回身就是一陣笑駡:「顥哥哥,你有毛病不成,作啥在人家老闆面前說他的雞臭?明明就香的很,你鼻子有問題啊?」 南宸顥此時已是癱軟無力,臉色白得像死魚。「阿彌陀佛……真的是很臭……」 想來他生平不曾沾過葷,一下子要他接受肉味是太勉強了點,看來得循序漸進才是……月芽兒心中暗忖,小手往他臂膀奮力一拍,沒頭沒腦冒出一句—— 「顥哥哥,沒關係!芽兒會幫你的。」 呃——她要幫什麼?南宸顥禁不住打個冷顫,寒意直上竄…… 「阿彌陀佛,我們是不是該……」 被人指指點點加上方才的鬧劇,他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正想提議回府時,前方街道正急急駛來一輛由兩匹馬拉著的馬車…… 「快閃呀!」馬車夫警覺到有人擋在路中央,連忙緊急勒緊韁繩,眼看依然無法及時停住馬車,不僅高聲警告。 「危險!」驀然驚呼,奮力將背對馬車的月芽兒扯離街心,千鈞一髮之際,在奔騰的車輪下搶回她一條小命,但自己卻沒來得及全身而退,右腳足踝因擦撞而扭傷破皮。 「停——」好不容易止住車勢,對於撞傷人,馬車夫竟無愧疚之意,反倒氣勢淩人地破口大駡。「你們瞎了眼嗎?連閃也不會啊!」 「顥哥哥,你流血了!」驚魂未定的月芽兒慌叫道,急忙蹲身幫忙檢查,聽見馬車夫如此氣盛,不由得怒火大熾,連頭也不回便冷聲斥駡:「撞了人還敢如此理直氣壯,我倒要瞧瞧是哪家的車夫這般沒教養?」 「阿彌陀佛……一點小傷……不……不礙事……」柔軟小平撫觸自己受傷的足踝,已感覺不到疼痛,只有火熱酥麻的異樣,南宸顥彆扭極了。 此番變故已引來整條街所有人的圍觀,馬車夫瞧兩人舉止曖昧,竟然出言嘲笑。 「笑話!全街所有人都閃得過,怎就你兩人不知該躲?難不成小姑娘和男人在大街上偷情到連命也不顧了,哈哈……」一番言語,挑明就是在侮辱二人。 這人說話真沒口德!饒是南宸顥這般胸懷寬大的人,聽了亦感刺耳。「阿彌陀佛,說話但憑良心,施主豈可妄造口業。再說大街上急駛馬車本就危險,施主怎可不顧慮到他人安危?」溫和清明的嗓音自有一股莊嚴、使人信賴的威儀風範。 「就是嘛!怎麼可以含血噴人……」 「是啊是啊!若非大夥兒跑得快,豈非都要死在車輪下,虧他還敢說呢……」 「真是不要臉……」 一番話加上馬車夫狂妄自大的態度,讓圍觀百姓群起激憤,人人以口水攻擊。 被當面如此教訓又讓眾人圍堵指責,馬車夫一時面子拉不下,正待破口大駡,馬車內忽傳出兩道女子斥責聲。 「王大,你還蘑菇些什麼?」矯揉做作的年輕嬌媚女音道。 「還囉唆什麼?隨便打發就是了!」高亢尖銳的中年女音叫駡。 原來裡頭還有兩個跋扈的主子,才會養出這般刁奴!月芽兒哼哼冷笑,掏出手絹幫傷口包裹好系緊,起身搶口嘲諷,「當真是啥樣的主子養啥樣的狗,今兒個我總算見識了!」好個罵人不帶髒字。 「誰!是誰如此大膽!」 兩道驚喘倒抽氣,緊跟著車簾被掀了開,明豔照人卻滿是驕縱之氣的姑娘首先竄出車外,接著打扮得花枝招展,徐娘半老猶有風韻的圓潤中年婦人也出現,由兩人八分相似的臉龐可以推斷為母女。 就見兩人圓睜怒目,在人群中搜索方才是誰出言譏諷。 月芽兒不顧南宸顥暗地裡拉扯,不願她鬧事,跳出來指著兩人的鼻子神氣道:「是你家姑奶奶我!」 南宸顥見狀連忙也一拐一拐地來到她身邊,低聲勸道:「算、算了!別與人計較,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行!」俏臉上淨是堅持。「撞了人本就該賠個不是,哪有人像他們這般蠻橫?」不討回公道,她名字就倒過來寫。 「喲!我道是什麼人呢!原來是個小丫頭。」中年婦人鄙夷朝王大吩咐,「拿些銀兩打發掉就是了,大概是想討些藥錢,就當作好事施捨給他們得了。」哼!想訛錢就直說嘛,何必冠冕堂皇的!賠罪?她古玉鳳從不知這兩宇怎麼寫。 「嘻!娘說得是。」趙妍妍抿唇譏笑,也不把兩人放在眼裡。 母女兩人手挽著手又鑽進馬車內,仿佛這已是偌大恩惠,事情到此結束。 聽從吩咐,王大動作恁快,馬上掏出幾文銅錢往地上丟擲,笑得噁意。「喏!拿著買藥去!」 銅板一丟,韁繩一抽,駕著馬車再次啟程,也不管人家接不接受。 拜託!這幾文錢連買串糖葫蘆也不夠,還買藥咧!再說她月芽兒的尊嚴就算千金也買不到,這三人真的很噁劣喔!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使手段。 「芽、芽兒,你……你幹什麼?」瞧她渾身殺氣,怕不會如此簡單放對方走。 「做我真正該做的事!」詭譎一笑,拾起銅錢朝遠去的馬車激射而出。 只見寒光如電,直襲馬屁股,駿馬吃痛,嘶鳴長叫,發狂地揚蹄胡亂竄逃,馬車也跟著歪七扭八的被急速拖著跑,就聽車內女音的驚惶尖叫與馬車夫努力要控制馬兒的斥聲越行越遠,久久不絕於耳…… 「活該!」月芽兒對著遠方揚起的風塵吐舌扮鬼臉,幸災樂禍笑道。 「你這樣太不該,如果出事怎麼辦?」南宸顥不以為然,嚴肅而正經地規勸。 「管他呢!」摔死最好!她在心中補了句。 搖搖頭,喟歎口氣,清楚自己實在說不過她,足踝處的抽痛也漸行劇烈,讓他頻冒冷汗。 月芽兒瞧他額上豆大汗珠直流,垂眼再看足踝竟已腫成兩倍大,心中不免責怪自己大意,怎沒將爹爹研製的青玉膏給隨身帶在身上呢,這回兒還擱在王府裡的客房裡,真是緩不濟急啊! 「顥哥哥,我扶你回去上藥吧!只要擦上青玉膏,很快就會消腫了……」 南宸顥苦笑,更確定自己先前的想法—— 不該出門!真不該出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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