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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這番話,合情合理中又帶著指控,當下讓頭腦簡單的馬維安連聲附和——

  「沒錯!沒錯!就算白大俠遺孤年紀尚小,無法掌管家業,也該是由血緣最親的叔父來代管,怎麼也輪不到你來入主綠波山莊。」

  說來繞去,總歸就是為了義兄留下的這偌大家產,若是平時的他,根本無視什麼財富權勢,誰要誰拿去,只可惜義兄臨終前將大嫂母子倆和這家業託付於他,最後遺言更是切切囑咐必將其弟——也就是白慕南逐出山莊,所以……很抱歉!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白慕南回來掌管綠波山莊。

  再說,有個疑問一直縈繞在心,若這質疑未解開前,他無法安心將大嫂和麒兒交給白慕南照顧,縱然江湖人將他說得多麼難聽,他依然無愧於心,只求對得起逝去的義兄。

  思及此,皇甫少凡唇畔仍舊帶著笑意,可眸心卻森寒冷硬起來。「無論你們理由再如何冠冕堂皇,我也不可能將大嫂母子倆和綠波山莊交給白二公子你。」

  雖早知他不可能輕易讓出,白慕南聞言後仍舊不免臉色一沉,陰鷙的黑眸迅速閃過一抹狠毒異芒。「好一個狗賊,占人家產還如此理直氣壯,我今日非得讓你交出一切不可……喝!」

  驀地,陰狠嗓音被一疾射而來的黑影給打斷,他才狼狽驚險閃過,就聽「當」地一聲清脆聲響,那暗器打在柱子上又落下,掉在地上轉了好幾圈,待凝目細看,竟是一隻閃著湛亮光芒的銀制鈴鐺。

  瞪著那在光線中閃閃發亮的銀鈴鐺,白慕南臉色鐵青,還來不及開口指控皇甫少凡使出偷襲的下流步數,一串清脆悅耳的叮叮噹當聲,便伴隨著格格嬌笑聲響起——

  「嘻嘻……廢話這麼多,怎麼就不見開打呢?枉費我等了這麼久,實在耐不住性子了,只好『抛磚引玉』一下,幫大家熱個身。」含嘲帶諷的揶揄笑嗓才蕩開,一抹纖細身影便自窗外翻身竄進大廳,俏生生地立在對峙兩方的正中央。

  「叮噹姑娘……」乍見是她,皇甫少凡苦笑搖頭了。唉……這小姑娘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實在令人頭疼。

  「大叔,你們要打就快點兒打,哪來這麼多廢話?我等得很不耐煩了!」瞪著大眼睨覷,古叮噹撅著小嘴猛抱怨。

  哎呀!這些人怎麼就不懂得速戰速決呢?拖了這麼久,讓她這躲起來看戲的觀眾都想睡覺了。

  「皇甫狗賊,沒想到你如此卑劣,竟暗中藏了個人躲在窗外偷襲!」臉色難看至極,白慕南怒聲罵道。

  「誰偷襲了?」聽聞怒言,古叮噹慧黠眸光朝他掃去,笑嘻嘻反駁,「我不是說了,我是『抛磚引玉』,你耳背了不成?」

  「小妖女,是你!」忽地,一旁的馬維安竄身而出指著她,臉上又驚又怒,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到她。

  這人是誰,怎麼好像認得她似的?

  覺得奇怪,古叮噹上上下下掃了他好幾回,實在想不起關於此人的印象,最後竟然滿臉納悶地轉頭問皇甫少凡,「大叔,這人是誰?我認識嗎?」

  她自己認不認識馬家堡的大公子,竟然還來問他?

  被這天外飛來一筆的問題給搞得猛搖頭,在這沉凝對峙的氣氛下,皇甫少凡竟莫名有股想大笑的衝動。

  「大叔,你也不知道這人是誰啊?」以為他的搖頭就是回答,古叮噹這才又轉頭看向馬維安,表情有些憐憫。「連大叔都不知道你是誰,可見你根本就是個無名小卒,我想,我應該是不認識無名小卒。」

  此話一出,就見「無名小卒」氣得臉漲成豬肝色,憤怒大吼,「妖女,你敢斷我二弟一隻手臂,竟然不知我是誰?我馬家堡的人這段時間到處尋你蹤跡,就是想替我二弟報仇,沒想到你竟然躲到這兒來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哼!前一陣子,他與二弟約好在鎮上酒樓會合,哪知才到酒樓門前就見一名紫衫姑娘離開的同時,嘴裡還喃喃抱怨著什麼「弄髒手了」之類的話兒,當時他也沒多想,直到進了酒樓內,才震驚二弟竟被人給斬斷了臂膀。

  由二弟口中的形容,就是那位紫衫姑娘下的手,然而等他怒氣衝衝追出去時,已不見她的蹤跡。

  提到砍斷人家臂膀這件事,古叮噹這才終於想起來,畢竟她到目前為止,也只砍過一個人的手臂。

  「哎呀!原來你是那個登徒子的兄長啊!」一臉恍然大悟,她毫無愧疚之色,反而笑嘻嘻道:「你那色胚弟弟的手像多出來似的,老是擱錯地方,我替他著想,乾脆一刀斬了那手,免得他以後又放錯地方。你們馬家堡的人該感謝我才是,還報什麼仇呢?」

  哎呀呀!當時她在酒樓用完飯,正想離開,誰知行經某一桌旁,卻突然有只祿山之爪從旁偷襲她的臀,而且在她怒瞪下還色迷迷的得意大笑,讓她只好禮尚往來,回送一記燦爛笑容,外加利息——一隻斷臂。

  「你這妖女實在可惡,來人啊,上!」氣怒攻心,馬維安大手一揮,領著一干武裝大漢沖上去開打了。

  「早就該開打了,誰讓你們還耽擱這麼久?哈哈哈……」被眾人圍攻,古叮噹不僅不緊張,反倒開心暢笑不已。

  霎時間,就見她恍若一隻翩翩舞蝶,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刀光劍影中,像個淘氣愛玩的頑童,一下子打這個、一下子踹那個,真是熱鬧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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