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亮 > 敗家貴公子 | 上頁 下頁


  「你撞了人,弄翻了老婆婆的菜攤,還敢這麼囂張?」

  「老子就囂張,你又能怎樣?」

  聽著樓下街上不斷飄來的吵吵嚷嚷聲,某對主僕默契十足的同托著下巴,饒有興味的觀賞著,果然不一會兒,那地痞流氓與仗義少年終於放棄「口舌之爭」,掄起拳頭動起手來了。

  只見那地痞流氓雖然高大粗勇,占盡身形之優勢,但那少年卻也不是好吃的軟柿子,雖然連第三流的江湖人也比不上,但出手卻也進退有據,自有一套拳路,加上擁有與清瘦身板一點也不符的天生神力,每個拳頭打出皆虎虎生風,半盞茶的時間下來,竟也把那地痞流氓給打得抱頭氧竄,丟下賠償的錢袋後,便灰溜溜的逃了。

  觀賞至此,某對主僕對樓下少年如何傻笑的接受老婆婆的感激沒了興趣,當下不約而同雙雙收回目光,各自吃杏奶小金豬的吃杏奶小金豬、啃瓜果的啃瓜果。

  好一陣子後,他們感覺陸陸續續又有人上樓來,卻也懶得去多加注意,直到一道自以為隱約,實際卻火熱至極的視線不斷挑戰著某公子的神經……

  「阿黛,我認識那位小兄弟嗎?」隱忍了老半天,司徒雲嵐最終宣告失敗的歎了一口氣,很是無奈的問看自家侍婢。

  唉……那種火辣辣的眼光,對任何一個感覺、反射神經都非常人的江湖高手而言,簡直就是如芒在背,想當作不知道都沒辦法,若忍耐力稍差一點的,早就一飛筷射過去了。

  喝下口中的碧螺春,阿黛抿了抿唇,面無表情的答道:「不認識。」

  哎呀!原來真的不認識,本來還以為是以前與人家有過一面之緣卻忘了,正想看要不要愧疚一下以自省,不過既然聰明伶俐、記憶力過人的阿黛都說不認識,那就真的不認識了,還好沒有白白浪費自己的情感,不過再繼續被這麼熱辣的盯下去的話,連「杏奶小金豬」都要變昧了。

  為了不破壞自己品嘗美食的胃口,司徒雲嵐決定主動出擊,猛地一扭頭就朝火熱視線方向掃去……

  「砰!」

  巨大的響聲驟然響起,那個不知何時進了酒樓的仗義少年就坐在斜對桌,發現自己的偷窺被發現後,連忙想假裝撿拾掉落地上的筷子,哪知卻因心慌意亂而緊張的一頭撞上桌角,疼得他捂額慘叫,眼淚都快迸出來了。

  直到初時的劇痛過後,他茫然的抬起頭,卻不期然的撞進一雙興味帶笑的眼眸,當下想起自己幹了什麼丟臉蠢事後,一張細皮嫩肉的俊秀臉龐頓時如熱火燦原般倏地燒了起來,只能張口結舌的傻傻對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位小兄弟,不知在下哪裡值得你這般注意,可否煩請告知?」強忍住笑,司徒雲嵐禮貌詢問,其展現的風度就如外人所傳言的那般溫文爾雅。

  他、他在和自己說話?

  慌亂的左右看了看,確定在場只有自己符合「小兄弟」這個年紀時,少年意識到這個事實,霎時「唯」地蹦跳起來,一個箭步就飛撲到兩人所坐的桌旁——「你、你是……是祥雲公子吧?在下……在下花子聰,久仰祥雲公子已久,今日得以幸見,實在……實在榮幸之至。」仗義少年——花子聰結結巴巴的自我介紹著,漲得通紅的年輕臉龐難掩興奮之色。

  原來又是個崇拜公子的少年郎!

  阿黛暗忖,過往面對這種景仰自家主子的人不知有過多少次了,是以早見怪不怪,神色絲毫未曾變化,依然淡定得很。

  倒是司徒雲嵐好奇了,「你怎麼知道我?」難道他們以前見過面?不可能啊!別說他沒記憶,連阿黛也表示不曾對眼前這個少年有印象。

  聞言,花子聰猛然發現到自己方才的行為有多無禮,當下不由得臉現搬色,尷尬的搔了搔頭,老實承認道:「去、去年揚州「綠波山莊」莊主六十大壽時,我……我遠遠的見過你一面。」

  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是他也曾想擠過去與心中所景仰的「祥雲公子」結交,只是當時他身邊簇擁著太多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士了,憑他這個得千拜託、萬拜託請求有請帖的人帶他才能混進「綠波山莊」的無名小卒,想親近「祥雲公子」這般的人物,實在是難如登天。

  沒想到事隔一年,他竟在杭州的酒樓裡再次見到「祥雲公子」,一時激動、興奮難抑,煩惱著該用什麼藉口與之攀談,這才會失態的頻頻偷瞧。

  如今倒好,竟錯有錯著的就這麼搭上話,「祥雲公子」還如此親切和善,沒有因為他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子就看輕人,果然江湖上對「祥雲公子」的傳言和評價絲毫不假,真真確確是個風采絕俗的謙謙君子啊!

  世人皆言「無知是最幸福」的,是以如今的「無知少年」花子聰正沉浸在自己的崇拜與想像中,幸福得不得了。

  唉……又是個被「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所矇騙的傻小子。

  淡覷一眼,阿黛只須瞄他那一臉夢幻樣,便知其心思,只是身為克盡職守的忠心侍婢,她也沒打算拆自家公子的台。

  原來是去年在「綠波山莊」遠遠見過。

  說起「綠波山莊」……嘖,原本他是沒打算去賀壽的,只是當時身上已無半文錢,露宿荒郊野外好些日子,加上當時阿黛有些輕微的風寒,想讓她能好好休養,這才就近找上了「綠波山莊」,以祝壽之名行賴吃賴住之實,還賠上了一塊佩戴了好些年的上好寒玉當賀禮。

  唉……那寒玉珮可是當年他花了兩百兩從一名采玉工手中換來原石,又花了不少錢請手藝絕佳的老工匠研磨雕琢,去蕪存蓄,才得了那麼一塊的。

  想到這裡,司徒雲嵐雖說不上心痛,卻也不免有些憂傷,畢竟那枚寒玉珮也跟著他好些年,都有感情了呢!

  縱然心中一陣無意義的喘噓,他面上依然掛著欺瞞世人的爾雅一笑。「原來是在「綠波山莊」見過在下,小兄弟好眼力、好記性,去年的事竟然還記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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