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亮 > 夫君好陌生 >


  就算看出她心底的疑惑,厲戎也不打算回答,當下只是靜靜的幫她拭去頰上清淚,逕自轉移話題。「餓了嗎?」

  搖搖頭,如影一點胃口也沒有,不過這時總算注意到天色已經漆黑,早過了用晚飯的時刻了。

  「我……我睡了多久?」輕咬粉唇,她不動聲色地悄悄避開他拭淚的指腹。

  也許是早忘了兩人間的情感,她總覺得他的碰觸讓她有著強烈的排斥,甚至……甚至忍不住會膽寒發顫。

  敏銳察覺到她的閃避,厲戎神色一僵,但也沒多說什麼地收回手,波瀾不興的淡聲道:「兩個時辰了,如果你不想用飯,那就繼續休息吧!」話落,開始動手寬衣解帶。

  「你、你要幹什麼?」見他一副打算也上床休息的模樣,如影緊張了,慌得連忙質問。

  仿佛從未見過她這種慌張失措的樣子,厲戎冷厲鷹眸閃動著興味的光彩,嘴裡卻只吐出兩個字,「睡覺!」

  睡覺?

  和她同擠一床?

  緊張的直往床後縮去,如影結結巴巴的慌叫,「我……我失去了過往……過往記憶,已經……已經不記得你了……」

  他應該明白她的暗示吧?

  「就算失去記憶,你依然是我的妻!」話落,他光裸著上身上床,將已經縮到牆邊去的纖細嬌軀抓進自己懷裡,以著一如過往的密合姿勢合眼安眠。

  僵硬地躺在他的懷裡,感受到頸後那規律的氣息,如影宛若石像般緊張得無法動彈,只能緊閉著眼期待身後的男人早點沉睡去,以便能脫離那令她精神緊繃的胸懷。

  他……應該睡了吧?

  許久許久過後,不聞身後男人有任何動靜,她暗自猜測著,悄悄的、緩緩的試圖移動身軀,然而試了幾回,卻發現那橫在腰上的臂膀竟如鐵鉗般緊緊圈住自己,讓她絲毫沒有脫逃的機會──除非將那條鐵臂的主人搖醒,而她並不想這麼做,畢竟搖醒後會不會發生更騎虎難下的事兒,誰也不能保證。

  意識到自己的絕境,如影挫敗地輕咬著粉唇,硬直著身體在漫漫長夜中僵持了許久,最後,有孕的身體還是累了,不敵睡神與身後溫暖懷抱的侵襲,僵硬的身子終於軟下,視線漸漸朦朧……

  終於睡著了嗎?

  緊閉的烏黑眼眸驀地在漆黑中緩緩睜開,厲戎凝著懷中終於陷入酣眠的人兒,冷然的眸底流轉著外人難以窺探的複雜心思。

  她……不懂那個男人在想些什麼!

  心不在焉地撒著米粒餵食竹籬笆內的小雞,如影有些怔忡失神……

  這些天,那個據說是她夫婿,名叫厲戎的男人並不多話,甚至可以說是寡言的。

  但這個寡言的男人卻時常用一種令人費解的深沉眼眸看著她,只要被那目光一凝,她總是莫名的豎起寒毛,精神緊繃得恨不得馬上消失,逃離那雙沉默卻壓迫力十足的視線範圍。

  尤其,每逢夜晚兩人同床而眠,當他把她摟進懷裡時,她就無法控制地成了一尊石像,總是渾身僵硬的直到身心俱疲,再也撐不下去了,才能迷迷糊糊的睡去。

  老實說,每晚都要這樣入眠,真的挺辛苦的,唯一值得慶倖的是,除了摟著她睡覺外,那個男人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了,否則她大概會跳下床,在深夜中狂奔去找福嬸求救吧!

  想到那種奇怪的畫面,如影自己也忍俊不禁的失笑起來。

  「影丫頭,在笑些什麼?」一道愉快笑嗓猛然響起,福嬸眼兒眯眯地打趣道:「心情這麼好,是有什麼好事吧?能不能說給福嬸同樂一下啊?」

  猛然回神,就見福嬸不知何時已來到一旁空地準備晾衣服,如影又撒了一把米餵養雞隻,這才輕輕搖頭微笑。「沒什麼,只是發呆罷了!」

  發呆?不像這丫頭失憶前會做的事,不過女孩兒就是該有女孩兒做的事,發呆就是其中一項,很好哪!

  心下暗忖,福嬸顯得很安慰,忙不迭的擠到她身邊竊喜偷問:「在發思春呆,想著厲爺是不?」

  思春?想厲戎?

  沒料到會被誤解,如影嫩頰驀地微微發紅,尷尬搖頭否認。「不、不是的!我……我怎麼會想厲戎……」

  她躲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想他!

  見她臉紅一片,福嬸笑得更加開心,邊晾衣服邊忍不住調侃,「哎呀!想自己的夫婿有什麼好害臊的?再說厲爺體魄強健,相貌又俊,若讓福嬸我年輕個三十歲,肯定沖上去巴著不放了。」

  真不是要自誇,厲戎這孩子她從小看到大,雖然性情是冷厲、孤傲、難親近了些,但站出去絕對是沒幾個人比得上的男人啊!

  不敢說出自己對厲戎的莫名排斥,如影只能苦笑,當下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輕聲問出心底疑惑。「福嬸,為何大家都叫他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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