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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不行!讓我去找人……」繡樓內,夜影猛然起身,臉上的焦躁不安顯而易見。

  「夜影,別心急,她會回來的……」斟酒舉杯敬了敬畫像中沉靜素雅、唇畔漾笑的少女,北宮曄仰首一口飲下,與少女相似的唇瓣亦勾著笑。

  唉……只要事關姊姊的一切,夜影就沉不住氣。先前阿醨被帶定時,若不是他胸有成竹地阻止,夜影早就追了出去,在這大半夜裡的京城,團團亂轉到處找人了。

  呵……他可不敢小估那位夏兄的本事,胸前那一掌還隱隱泛疼呢!若夜影追了出去,真讓夏兄心火大起,兩相對峙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呵,那位夏兄的火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隨口開了一句玩笑也能火成這樣,和阿醨的憨直性子真是天壤之別。既是親兄妹,怎麼長相、性子能差距十萬八千里?實在讓人好奇他們爹娘的教養方式。

  「可是……」夜影還是不安心,然而才想開口就被北宮曄給阻止了。

  「夜影,我保證明日一早你一定可以見到阿醨,問清心中急欲得知的疑問,好嗎?」微微一笑,口氣是商量的,可神情卻萬分堅定。

  夜影一窒,心底明白對於小姐之物,身為親弟的北宮曄決意追回的堅決意志不會少於旁人,當下知道自己是太焦急,喪失了理智。

  「我明白的。」剛毅臉龐露出苦笑,他喃喃低語,眼神有抹苦澀。

  「夜影,夜深了,你去歇息吧……」低沉一歎,北宮曄抬眸凝顱畫像。「我想獨自一人和姊姊說些話……」只要心中有事,他總會在夜深人靜時,來到這繡樓對著畫像聊天。

  「我知道了!」夜影點頭,轉身退了出去,獨留他一人。事實上,他們兩人都有相同的習慣,彼此倒都很有默契。

  聽聞夜影離開將門帶上的輕響後,北宮曄凝瞅著畫像,聽著外頭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響,他神色幽遠恍惚……

  「姊姊,當年你給我的答案,我是否真該這麼做呢?就算不是太親,相處了這些年,總還是有些感情的,我真能狠得下心嗎?你當年大概忘了估測到這一點吧……」

  幽然歎息飄蕩,牆上的少女僅是淡淡噙笑,沒有給他任何回應,繡樓內一片的靜謐,只有燭火燃燒的「嘶嘶」聲為這黑夜增添聲響……

  喀啦!

  驀地,一道輕響自窗口邊乍然響起,劃破了一室的沉靜,也讓安坐椅子上的男人漾起了淺笑……

  「阿醨,你回來了!」沉穩帶笑的嗓音是如此的篤定。

  「你怎知是我?」自窗口翻身躍入,阿醨詫異地叫道,一雙圓眸不住瞅著他,由頭至腳打量了好幾回,滿心擔憂漸漸轉化為疑惑。「你……沒事吧?」奇怪!明明瞧見他受了大哥一掌,怎一副沒事樣?

  「你身上淨是酒味,十丈開外就露了蹤跡啦!」取笑調侃,北宮曄揚眉反問:「還有,我為何該有事?」

  「你不是挨了一掌?」嗯……她身上酒味真有那麼濃嗎?阿醨下意識地舉袖嗅聞自己……沒有啊!哪有啥酒味?

  為她的舉動而失笑,北宮曄眸底閃著隱隱流光,將她拉至跟前輕語呢喃。「你擔心我,所以回來?」原本早就篤定她會為了「醉馨釀」回來,可萬萬沒料到人是回來了,但卻沒探問夢寐以求的美酒,開口關懷的竟是他有無被打傷,呵……在這丫頭的心中,他的分量終於比美酒多了一些,是嗎?

  「當……當然會擔心……」被他深幽目光一瞅,她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粉頰莫名紅熱……糟!這男人又用這種眼神瞧人,害她好想……好想撲上去吃他的口水!

  耶——慢著!她最近沒被禁酒,今兒個也喝了不少,照道理酒蟲被喂得很飽,怎還會想偷他嘴裡的酒氣解饞?哇——她到底怎麼了?莫非吃他口水吃上癮不成?怎……怎會這樣啦!

  驀地,她「哇」地大叫了一聲,嚇得往後一跳,抱頭哀哀亂叫。「怎會這樣?難道我除了自小到大的酒癮外,還在這王府裡染上了口水癮……」

  口水癮?這丫頭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北宮曄微愣,思索了下話中之意,又回想她方才一臉的饞樣,倏地一道靈光閃入腦裡,總算摸透她的心思而放聲大笑。

  「阿醨……你真可愛……」笑聲不絕,他欣喜極了。這丫頭總算稍稍開竅,情豆漸漸萌芽了!

  「你、你笑什麼?」有種被看穿心思的羞赧,阿醨酡紅著臉蛋嬌斥,趕忙轉移話題。「你真的沒受傷嗎?我明明瞧見大哥打了你……」

  「沒事兒的!瞧,我這不是好好的。」氣定神閑微笑,果真一副安好樣。

  「耶?那就怪了!我瞧大哥那掌好似不輕……」圓臉滿布狐疑之色,一雙眼又上上下下地覦看了好幾眼,心底懷疑漸生……能挨大哥那一掌而沒事,肯定內功下弱,難不成這男人除了矇騙「醉馨釀」的事之外,還多了這一樣?

  「你會武,對吧?」猛地,她瞪眼大叫地指著他。

  「是會那麼一點。」呵……這丫頭總算察覺了。

  「你為何要騙我?」可惡!早知道如此,當初幹麼還怕有人文弱身子骨承受下住,而去替他挨了一刀,導致那一段日子被禁酒,飽受酒蟲折磨。

  「我沒騙你啊!」哈哈大笑,趕在她慷慨激昂抗議前補充。「只是沒說我會武,是你自己誤會了!」

  阿醨聞言一窒,搔頭回想了下後,發現自己真的沒理由抱怨……可惡!他真的只是沒說而已,是她自己猜測誤會的。

  「你這人心眼好壞!」瞠怒橫去一眼,憨直的性子原本就不會記恨、氣怒太久,思緒一轉,馬上拋卻舊恨,問出心中疑問。「你要介紹我認識誰?夜影為何追著要向我討畫?你們和我阿爹又有何糾葛?」

  呵……終於要導入正題了嗎?眸光流轉,他起身握住小手,領著她來到少女畫像前。

  「幹麼?」要看相同的畫像,她家中就有一幅,而且還比牆上這幅好多了呢!

  「你家中有一幅相同的是吧?」微微一笑,北宮曄幽然輕語。「那是亡姊唯一遺留在世的自畫墨寶。我要介紹讓你認識的就是亡姊……」深沉眼眸自滿是不解的臉蛋上移往畫像。「姊姊,這位是阿醨,阿曄喜歡的姑娘,若你在世,肯定也會喜歡的……」

  耶?他姊姊的丹青墨寶怎會「流落」到她家啊?還、還有,他說的喜歡是啥意思啊?

  張口結舌、傻愣愣地瞅著他,阿醨只覺胸口如擂鼓,一顆心恍似要跳出喉嚨來,渾身發汗、發熱,眼中淨是他微笑身影……

  「阿醨……」

  「啥、啥事?」

  「別一臉震驚,很傷人的。」知道他的心意有這麼嚇人嗎?這丫頭真會傷人自尊!

  「噢!」除了無意義的單音節,她擠不出任何話兒來。

  「你的感想就這樣?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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