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子紋 > 真龍天子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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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皜點頭,曾經有過的遲疑,在下定決心的此刻已經顯得多餘,「本王將迎娶曾平定叛亂,屢建戰功,手握兵權,被封為一等侯的費態文之女為妃。」 宮雪霓蒼白著臉,看著于皜俊秀的側臉,錯綜複雜的情感在心中氾濫,但在眾人的面前,她卻只能握緊拳頭忍住激動。 「費態文,手握重兵的一等侯……」宮斯雲彷佛對他的打算感興趣,他撫著下巴喃喃道:「看來你真的有問鼎的野心,朝中財權握在當朝宰相之手,兵權則是在費態文之手,兩個人表面上向來互相敬重,誰也不敢也不能得罪誰。你娶了費態文的女兒,就擺明要一爭高下了,只是娶了侯爺之女,引進的是阻力還是助力可還是未知數啊!」 費態文不是個甘於屈居人下之人,這點於皜也明白,但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無論是阻力或助力,本王都已經沒有選擇。」 宮斯雲沉默了一會兒,這麼多年來,他就是在等一個報仇的機會,而今于皜這個王爺自己送上門來,還跪在他面前懇求幫助,這不正是上蒼給他復仇的大好機會嗎? 當今聖上的長子,在未立嗣的情況下,若皇帝真有個三長兩短,於皜若有強有有力的支持,他將成為名正言順的繼位者。 「好。」宮斯雲點頭,魚幫水,水幫魚,互利互惠的道理他明白,也決定牢牢的把握機會,「王爺,從今爾後只要你一句話,在下會赴湯蹈火。」 宮斯雲的這聲王爺,代表著他的臣服,於皜雖然表情沒有露出太多的情緒,心中卻著實的松了口氣。 他轉頭看著一旁的宮雪霓,原以為會看到她欣喜的神色,卻只見到她傻楞楞的望著他。 他從地上站起身,順手將跪在身旁的她也拉起來,不解的問:「怎麼了?」 宮雪霓如夢初醒的退了一步,猛然搖了下頭,「沒、沒有。」 他懷疑的盯著她看。 宮雪霓將頭一撇,不願意看他,唯恐他看出自己心中難受,心頭的失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將要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若這真是命中註定,她又有何能力回天?!她斂下眉睫,卻掩不住心傷,只能歎了一口氣,默默的退了出去。 天冷了,外頭的冷風襲來,讓宮雪霓倒抽了一口氣,看著黑壓壓的天邊,似乎隨時都會下場大雪。 今年的冬天,看來不僅寒冷,還會改變許多人的一生。 四周除了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外一片寂靜,令宮雪霓的心中奇異的不踏實了起來。 她撥動著手中的七弦琴,緩緩吟唱出聲—— 燕鴻過後鶯歸去,細算浮生千萬緒。 長於春夢幾多時,散似秋雲無覓處。 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 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于皜聽著宮雪霓悠揚的歌聲,心中不由得一緊。他多希望能夠不要當個獨醒人,只要保有現有時光,不懷千歲憂,只是宮中的爾虞我詐不足為外人道,他厭惡得想要逃開,卻因體內流著的血脈,縱使不願卻也得留下來。 等歌聲停歇,他聽到她口中傳來幽幽的一聲歎息。 他走到她身後,柔聲說道:「你爹是宮家鏢局的當家,對吧?」 聽到身後的聲響,宮雪霓握著琴的手一緊,猛然一回頭,正好對上于皜一雙清亮的眸子。 四目相接的瞬間,有一股心潮湧動,她用力的吞咽下梗在喉中的一口氣,「你……認出他了?!」 於皜輕點著頭,目光須臾不離她身上。 她站起身,神色難掩焦慮,「那你可有跟他說,你是——」 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你交代不准提,所以我忍下不提……只是為什麼不能提?難道——他恨我?!」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不知道親爹是誰,就愛跟在宮當家身旁打轉,宮當家也把他當親生子一般疼愛。 對宮斯雲小小年紀的於皜有著一份說不出口的孺慕之情,縱使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但他依然記得在宮家鏢局時的自在快樂,只是那快樂就像一場春夢似的,他來不及品嘗,便消失在生命之中。 宮雪霓凝望著他臉上淡淡的哀愁,心頭似乎也壓上一塊大石頭,「我爹是恨,但他不是恨你,只是恨那些令宮家家破人亡的人,我們根本不清楚當年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不過收留了一對可憐的母子,最後卻……當年要不是收留了你們,或許今日宮家會有著不同的局面,我娘或許還活著,宮家依然一片和樂,所以我爹心中有恨。 若你是我爹,心中也會有恨有怨吧!」 於皜眼底一黯,這點他無法反駁,一片好意最後卻換來滅門的悲劇,任誰也無法接受。 一股莫名的複雜情緒縈繞在心頭,他平靜的開口,對她許下承諾,「宮家對我與母妃有著如海一樣深的恩情,有朝一日,本王定還宮當家一個公道。」 她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好!我會擦亮眼睛,等著看這份遲來的公道。」 「你一定等得到,只是——」他低聲問道:「你呢?你恨我嗎?」 「若恨你就不會救你。」她幾乎是沒有思索就回答出來。 聽到她的回答,他深深吸了口氣,莫名的感到一陣輕鬆,「我還以為我害你家破人亡,你也恨我。」 她不懂他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那個時候他們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大人的世界他們不懂也不願去懂。她記得他,記得他疼她、憐她的一切,至於其他,她不想理會。 「我不恨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專注的看著他。 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眸子,於皜有一股說不出的情感在心頭,「雖然當年我年紀尚幼,但我記得宮當家並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宮雪霓。」 她梗住了聲,說不出話,猛然將自己的手收回,但是他反手握住她的,沒讓她逃開。 「泥兒——不是泥巴的泥,而是霓裳羽衣曲的霓,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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