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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你方才說很久沒吃肉,好不容易有些錢買烤雞,卻被我吃了,你看起來很難過,所以我知道,我們很窮,窮得只能以破廟為家,連肉都沒得吃。你沒銀子,可還是花了所有的銀子給我買魚補身子,所以你對我很好,一定是我媳婦兒。」

  康沐雨全身無力,這個男人雖然忘了一切,不過分析起事情來有條有理,說得頭頭是道,只是事情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啊。

  她只能肯定一件事,就是自己真的很沒出息,連頭被撞得忘了一切的男人都能一眼看出她很窮……

  「只是媳婦兒,」男人側著頭,眉頭一皺,「我有一點想不透,我方才進山,發現山裡有些野兔,數量雖不多,但也不至於讓媳婦兒你沒肉吃。」他努力回想,卻什麼事情也想不起來,「我是不是昏迷了許久,讓你受委屈了?」

  「這位爺,我不是你媳婦兒,而且你也沒昏多久,差不多一天一夜罷了,了不起兩天一夜。」連昨天白天都算進去。

  她的腦子裡飛快的動著,目光看見竹簍裡的劍,連忙拿了起來,道:「記不記得這個?這把劍是你的,不過現在被我拿來砍柴。這劍又輕又好使,輕輕一揮,木頭就斷成兩半,比柴刀好用。」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他伸出手將劍握在手中,藉由火光看著劍身上的銘文……莫名的,他就是知道這是內功心法。他的眼底閃著鋒芒,這確實是好東西,但他還是沒想起什麼,「你喜歡這劍?」

  康沐雨微愣了下,原等著他能想起什麼,壓根沒料到他沉默了老半天,卻只是問她是否喜歡這把劍?

  她呐呐道:「好東西,自然喜歡。」

  「給你。」他想也不想的把劍給了她。

  她一驚,「給我?!我又不會功夫,你給我劍做什麼?」

  「隨你,既然砍柴好用,就讓你拿去砍柴。」

  她愣愣的看著他把劍硬塞到她的手中,若劍有靈氣,聽到這男人的話應該會垂淚。

  她重重一歎,將劍給放到一旁,手中叉著兔肉的樹枝也塞給他拿著,接著不死心的從自己的衣襟掏出懷中的瓶子,雙眼閃著亮光地看他,「你認不認得這個?」

  他沒有伸出手去接,只靜靜的打量,然後搖頭。

  「你再努力想想。」康沐雨搖了搖手中的瓷瓶,「裡頭有八顆體魄丹,平常人家花重金都未必能取得一顆丹藥,但你卻足足有一整瓶,所以你的身分肯定不一般。」

  她的話勉強勾起了他的興趣,他伸出手拿走瓷瓶,在她期待的目光底下倒出裡頭的丹藥。

  「只有兩顆?」他疑惑的問,她方才明明說有八顆。

  「因為……」康沐雨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嚨,「在救你的當下,我已經喂你吃了一顆,今天我到青雲閣寄賣了五顆,留著兩顆是因為怕你的身子有變,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寄賣?」

  「是啊!」她下意識的垂下了頭,這算是他的東西,自己不告而取實在說不過去。「去賣銀子……」

  「賣得好。」

  她聞言激動的抬起頭看著他,「真的?!」

  「嗯,賣了有銀子,媳婦兒可以有肉吃。」

  說不出該笑還是該哭,康沐雨苦著一張臉,「你別再管我有沒有肉吃了,你仔細想想,你手中拿的是練武之人的寶貝,這藥裡有靈芝、雪蓮和千年人參,所謂百年為人,千年成參,要說起死回生,就得要千年人參不可,你看你這麼壯,就知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兩顆體魄丹丟進嘴裡。

  他的動作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制止,丹藥已經被吞進了他的肚子裡。

  「你在做什麼?」

  他將丹藥咽下喉,眉頭微皺,「味道極苦,不好吃。」

  康沐雨的聲音忍不住揚高,「這是丹藥!是丹藥——貴在效用,不在好吃。你怎麼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吞了?」

  這傢伙肯定是個敗家子,一口吞了千金難求的兩顆丹藥,她霎時只覺得星月無光,卻見他一副天塌了都沒他的事似的回視她,還將空了的瓷瓶還給她。

  「再買就好了。」

  她覺得頭暈,有些委屈的看著手中的空瓶,「我不過才摔了你一下而已,怎麼可能就把你摔傻了?」

  他耳尖的聽到了她的話,「你摔倒我?」

  康沐雨神色一變,連忙正色,替自己急急辯解,「我是不小心的!真的是不小心……」

  看著他懷疑的眼神,現在說自己不小心好像太多餘,所以她也放棄解釋,從地上爬起來,站在盤腿而坐的他身後,小心的在他亂髮中找到了腫了一塊的後腦杓,這麼結實的身子,上頭大小傷痕都可以刻成棋盤拿來下棋了,怎麼可能腦袋如此脆弱,讓她輕輕一摔就給摔傻了……

  他依然動也不動,靜靜的任由她在自己頭上擺弄,只有在她試探的用手觸著他腫痛的地方時,才意思意思的嘶了一聲,提醒她小力些。

  「沒道理、沒道理。」康沐雨失神似的喃喃自語。

  他抬頭看她,不知為何,雖然腦子一片空白,他卻沒有半點的驚慌失措,反而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令他覺得有些不開心,「你真的不是我媳婦兒?」

  「不是。」她苦惱的坐了下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兔肉,繼續吃,希望肚子飽了之後,她的腦子能想個辦法解決現在的事兒,「我叫康沐雨。」

  「康沐雨。」他重複了一次,目光須臾不離她的臉,「你不是我媳婦兒,那我是誰?」

  這個問題可問倒了她,「我不知道你是誰。」看著他不修邊幅的外表,她老實道:「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倒在溪邊。昨兒個救你時,我在林裡待了大半天,采了些藥材,但一路上都沒見一點血跡,所以我猜你十有八九是沿著溪穀而行,所以路上才沒有你的血,最後你應該是體力不支地倒在溪邊,被我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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